婉娘挡在了阮妍身前
粉碎的纸片落在陆锦池手背,似是嘲讽他的自作多情,心焉的一痛,眼前浮现阮妍求他的样子,上辈子夫妻一场,也未见她哭的这么伤心过。
陆锦池低头慢慢摇头,心里的感觉愈发酸涩。
“主子,阮小姐与妈妈打起来了……”陆九小声提醒着。
楼上。
袁妈妈鞭子甩起来,抽在婉娘身上,即便已经出了血色,袁妈妈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婉娘更没有退让,将身下的阮妍护的严严实实。
陆五眼疾手快拉开了几人。
楼梯上的陆锦池走了过来,看到婉娘,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是阮妍的朋友。
婉娘身形颤了几分,抱紧了阮妍,怕他会夺走阮妍。
“她昏过去了。”陆锦池声音冷冽。
婉娘这才发现怀里的人儿没了动静,一时心慌不已,她有些无措:“妍妍,妍妍,你醒醒,妍妍。”
可阮妍头歪向一旁,面如金纸,唇色尽失,一副没了的样子。
陆锦池不知为何,见阮妍这样,心疼的更厉害了,上前弯腰将阮妍抱在怀里,婉娘拉着阮妍的胳膊,陆锦池眼神扫了她一眼。
婉娘怯弱的松开了手,怔愣的坐在原地,望着他抱走阮妍,越走越远。
袁妈妈见情况如此,明白阮妍还有戏,连忙卖笑走了上前:“公子留步,妍妍爱使性子,被我娇气养惯了,我给公子赔罪。”
陆锦池看都没看袁妈妈一眼,冷声吩咐:“再去写一张身契过来。”
“是。”袁妈妈忙不迭的去写了一张,步子飞快的送到马车前。
陆锦池从车帘伸手接过了身契,“去附近医馆。”
陆锦池本想带阮妍回去,可阮妍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没有醒,他担心……
好在这条街半路就有一家医馆,陆锦池用自己的外袍披在阮妍身上,抱她下了马车去看诊。
片刻,大夫收回手,温声道:“公子不必担心,这位姑娘身子底蕴过于薄弱,一时怒急攻心,才会如此,休息几日就会好转,不过日后,需好好调理身体才好。”
今天晚上怒急攻心的人,应该是他才对,脑海里浮现她方才在美仙院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陆锦池呼吸一沉,心里憋闷的厉害,上前将阮妍重新打横抱起。
多久了,他都要记不清了,敢当面驳他面子还没死的,阮妍也算头一份了。
与上一辈相比较,阮妍就是他的家,无论他如何,她都会温柔待他,重他,这一世,却顽皮的厉害,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满意,都想逃离他身边。
哪怕如此,他也不舍得将阮妍留在美仙院,他做不到不管她。
知道她无事,陆锦池便也松了一口气,抱着阮妍回了马车,调整姿势,令她坐在他怀中,动作轻柔不已。
阮妍头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又将前面的十几年,又重新活过了一遍,梦里爹娘为她及笄,想打一支簪子,二人上山采药,遇见山洪,自那以后。
姑婶都对她意见颇深,经常张嘴闭嘴都是丧门星,为了补贴家用,家里长辈一致决定将她卖进美仙院,换了三十两银子。
刚进美仙院的时候,她经常挨打饿肚子,只有婉娘对她不离不弃,夸她样貌好,不愁未来没有公子为她赎身。
后来她就遇见了陆锦池,她曾想,这是她的神仙,她的恩惠,为了他,她可以没有翅膀,甘愿在他身边,做一朵温柔的解语花,外面风吹雨打,只要他回家,她永远在。
可下场呢?
一剑穿心,他的亲卫,结束了她的命。
阮妍猛然惊醒。
耳边传来马车轮子一圈一圈的咯噔声音,阮妍抬眸看向身边,眨了几下眼睛,才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下意识起身与陆锦池保持了距离。
陆锦池察觉阮妍醒来,抬眸看着她,思衬许久,温声问她:“为什么不愿意跟我?”
阮妍下意识捏住了身上披的外袍,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种问题,踌躇几次,阮妍张了张嘴,又闭上,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不知道如何同陆锦池讲。
难不成她直接坦白,说陆锦池四年后会因为纳妾,而要她死。
阮妍一直沉默,陆锦池靠近阮妍,捏住阮妍的下巴,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冷了下去:“不想告诉我,可我早晚都会知道的,妍儿。”
他眸子幽深,是阮妍不懂的,她颤了颤肩膀,低声道:“半个月前,美仙院的月色姐姐被一位贵公子赎身做了妾室,七天就被抬了回来,婉娘说,是被正妻活活欺辱致死。”
“袁妈妈不止一次告诫我们,我们这样命贱的妓子,想攀权富贵,也得有命活着,公子出手阔绰,这般为我赎了身,若被家中正妻知道,我又怎么会有好下场,”阮妍真假掺半说与陆锦池,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着,继续道:“我不是不愿,我是怕,公子若可怜我,还是将我送回去吧,我命不过浮萍,如何能伴在公子身边。”
她这么一说,陆锦池倒也明白几分,只是并未全信她的话,“我尚未娶妻,亦无妾室。”
“只是我这人素来喜欢乖巧听话的,你若乖……”陆锦池语句一顿,似有所指,盯着她的眼睛,“我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绝不会让旁人辱你,欺你。”
这话,已然是给了她台阶。
阮妍不懂,前世她费了多少心血才得到他的认可,阮妍长睫颤了颤,似是斟酌,片刻,温声回了句:“好。”
陆锦池撤身坐了回去,阮妍陡然放松下来,气氛也不如一开始的紧绷,这让阮妍稍稍缓和了一下。
马车在一处宅子停下,陆锦池径直下车,阮妍跟随而下。
宅子不大,没有多余房间,暗卫们将自己房间腾出来一个给阮妍,阮妍收拾东西进去,看得出来是陆锦池临时落脚的地方。
渐至立冬,天气冷的厉害,房间里没有厚被子,阮妍衣服都没有脱,直接躺榻上休息。
阮妍两眼看着浅黛色的床幔,心里苦笑,这辈子她不仅没有避开陆锦池,还惹的陆锦池对她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