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卿路过酒肆买了壶好酒,打着哈欠回了客房,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他并不是很在意,只要有故事听就行。
谁也没想到那老乞丐竟然是一个八境刀修的救命恩人。
李长卿也没想到。
如此曲折反转颠沛流离的剧情,这不比话本小说有意思?
俗话说得好,看百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第二天一早,青衫客来到马棚。
“死驴,你还他娘的睡!”
……
大晋边境之外。
远处绵延不断的山脉巍峨高耸,直入云霄,犹如古老巨兽,静静的注视着来往不绝的行路人,见证着岁月的流逝。
青衫客骑着毛驴出现在路的尽头。
他有些无奈的抬头,因为身后又多了一群劫匪。
没有一国军队管辖的沃土,最容易滋养恶人。
毛驴自然是没有马跑得快,李长卿很快就被拦在了路上。
“刚出来就碰到人了,小子,算你倒霉。”
一劫匪拉弓搭箭,箭矢径直飞来。
李长卿微微偏头,轻松躲过那箭矢,而后一道剑气斩出。
那八个劫匪完全来不及反应,便被斩下了马,喉咙处都有一条血线,七个算是活不成了。
李长卿翻下身来,慢悠悠走到一具“尸体”旁边。
那劫匪紧闭双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脖子上血线不深,明显是在装死。
青衫客用剑鞘戳了戳他的痒穴。
“嘿嘿嘿~”
第一下那劫匪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侠!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别杀我,我狗眼看人低,饶我一命求您了…..”
“带我去你们寨子。”青衫客缓缓道。
那劫匪一愣,随后赶忙点头带路。
走了没多远,一个寨子就出现在了李长卿眼前。
不多时。
李长卿揉着脸缓缓走出,原先繁华风的热闹寨子变成了地狱风,甚至鸡蛋都被摇匀,蚯蚓断成十段躺在路边。
青衫客骑着毛驴一路上无惊无险的进了大齐境内。
按路程方向来说,他前往大道观并不会经过大齐。
但此次前来,是为看望故人。
大齐一座边陲小镇当中有一家铁匠铺。
掌柜的名为张邛,已经老的不成样子。
任谁都想不到,这老人竟然就是当年墨家最天才的锻器师。
与时间和空间搭上边的飞剑,整座浩然天下记载的只有十把。
北俱芦洲剑湖有“芥子”、“方寸”、“流年”、“白驹”四把,浮白州小剑宗有“天地”、“荏苒”两把,中土神州道观和学宫内分别有“须弥”、“寸金”和“无垠”三把。
最后一把“光阴”则是在李长卿手中。
这十把飞剑当中,就有“光阴”和“无垠”是出自张邛之手。
可惜打造这两把绝世名剑耗尽了他毕生的心血和时间,再无精力去走那长生路。
如今他已人到暮年,眼睛花了,背也驼了,也没有力气再去举那沉重铁锤。
李长卿牵着毛驴站在窗子旁,打量着屋子里正躺在太师椅上打瞌睡的老头。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岁月将这位曾经风度翩翩的锻器师摧残的可以说是极惨。
“老张啊,我还以为得去你坟头给你敬酒呢。”
“嗯?你这个混蛋怎么来了?”
被惊醒的张邛睁开浑浊的双眼望向声音传来处。
他晃晃悠悠站起身子,拿起一旁的拐杖来到门口,拉开房门笑着道。
“当年我还想着给你去上坟呢,如今看来我肯定要比你先走了。”
李长卿笑了笑,将毛驴留在院子里,大步走进屋内。
“老张,你还没吃过寿元丹,我这里有许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游历天下,拜访拜访曾经老友?”
“我啊。”
张邛坐在了床上,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就算了,能打出那两把剑,这辈子我已经知足了,现在也没那么多想法,就想在这小镇里养老。”
李长卿沉默片刻,道:“孤独终老啊。”
“咋,不想送我这老头最后一程?”
两人相视一笑。
本是同一代的两个年轻人,如今却变成了朝阳和落日,令人唏嘘。
这人和修士,说到底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人各有志嘛,李长卿尊重张邛的选择,也决定陪这老头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反正他啥也没有,就是有时间。
第二年春天。
大齐边境天气由寒转暖。
一处小河旁,有青年和老人在钓鱼,毛驴在后面叼着桶打瞌睡。
“老李,你这都没有鱼饵,怎么钓鱼啊?”
张邛不太理解,钓鱼不放鱼饵,他还是第一次见。
“老张,你且瞧好了!”
李长卿直接甩杆,鱼钩还未碰到水,一条大鱼直接跳出水面咬钩。
“卧槽!真是他娘的见鬼了!”
张邛一脸晦气,他这有饵的钩不要,跳出来去咬没饵的,这鱼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难道真是运气问题?
张邛狐疑的看了一眼李长卿,发现这家伙貌似从提剑开始,运气就一向很好。
一路上从五境剑修到如今的不知多少境,都没见他有过什么瓶颈期。
“也许这就是命吧……”
张邛感叹着,他原先其实也是想当剑修,可却是没有一点天赋,往后的路一眼就能望到头。
之后又试了几种修炼法子,全都是一样的结果。
天赋极差!
最后在李长卿的帮助下才确定了锻器这一路途,靠着五境的修为,硬是打出了两把名震天下的飞剑,一把赠予李长卿,一把留在学宫。
之后自知老迈,这才宣布隐居,来到这边陲小镇养老。
李长卿再次甩钩,两人继续垂钓着。
“老李啊,老秦还有季姑娘他们二人如何了?”
老秦名为秦清,乃是中土神州最强国大秦的帝王。
季姑娘则是名为季桃,浮白州小剑宗的圣女。
“我不道啊,我第一个就来看你了,够兄弟吧。”
李长卿笑道。
“够,太够了,你不够谁够啊,当年我们三个可都是被你救过命,其实遇见你啊,算是我们三个这辈子最走运的事了。”
“老张你真变了,没想到你这憨货也能说出煽情话来。”
李长卿笑着调侃道,正要继续笑话张邛,此时浮漂又动了起来。
“老张,你看又有鱼上钩!”
“老张!老张?”
没有人回应。
李长卿表情僵住,缓缓扭头看去,张邛低着脑袋,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老张,把鱼汤喝了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