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且说陈录这厮既想卖好给王土旺,又想把王渠弄死不谈;
王土旺这边,一众泼皮正挤在他家内屋,个个奸笑不止。
而王土旺金刀大马的坐在床榻上,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众人的吹捧。
“哥哥好计谋,陈录那厮纵然一身官皮、嚣张跋扈,也要喝俺们的洗脚水。”
“俺最佩服的还是哥哥的百戏,那…那…”
“声厉色荏”
王土旺恬不知耻的提醒道。
“对对对,声厉色荏,哥哥那声厉色荏的模样,任谁看了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句有情有义的汉子;
不像俺,为了憋住不笑,劲都去了八成。”
就在这汉子得意洋洋说着的时候,一旁瘦猴对着他的腰眼就给了他一拳。
“野牛攮的,不会夸人就莫开口!
哥哥为了俺们,连脸都豁出去了,尔等还拿哥哥脸面开涮。”
一听这话,汉子当即吓得脸都白了,顾不上腰眼疼,对着王土旺连连摆手。
“哥哥,俺可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啊!
俺这嘴拙,这…”
说着,汉子也不知该如何辩驳,急的竖起巴掌就要往脸上呼。
然而就在下一秒,王土旺蒲扇般的大手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臂。
“都是自家弟兄,王二你嘴笨,某能不知!
别的兄弟都哄到娘们了,就你这笨皮嘴连那些流莺娼妓的门都推不开。”
说罢,一时间有些凝固的氛围再次活络起来,众人想起王二糗事,纷纷哈哈大笑。
男人嘛,管它什么氛围,把事儿往下三路一扯,立马心照不宣。
看着与大伙笑作一团的王土旺,瘦猴对汉子不满的面容渐渐勾起了笑容;
只是这厮长得贼眉鼠眼,笑起来不仅没有豪迈之气,反而显得格外猥琐。
“哥哥,兄弟都有相好的,就你还独棍棍一根,这让俺们脸面往哪儿搁!”
“此话有理,依我看啊,王二妹妹就挺好,小娘子细皮嫩肉,长得标致,今年二七了吧,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我看挺合适的,那小娘子惯是个能说会道的,以后掌了家,绝不叫哥哥吃了亏去。
王二,你觉着呢?”
一旁,王二咧着嘴,一脸憨笑的点着头。
长兄如父,他爹早走了,独一个老子娘,妹妹婚事他还真就说的算。
而且,他还就服王土旺。
面对兄弟们的起哄,王土旺连连摆手,拒绝他们的好意。
可拉倒吧,二七!自己一二十岁的讨个十四岁的老婆,这也太刑了。
王土旺自认没什么定力,这要是真讨过门,自己难道睡院子吗?
可不睡院子,一二七姑娘就霍霍了?
不管咋说,他接受不了。
所以,从源头掐断念头最好。
方正前身二老没得早,婚事自己说的算。
见王土旺死活不点头,瘦猴凑到他近前,道:
“哥哥,你还盯着隔壁那寡妇呢~
你是没瞧见,今天那寡妇瞧俺们的眼神,恨不得把俺们剥了皮丢磨里磨成豆汁儿。
再说了,她家那个烂赌鬼死人也配让您叫一声哥哥?!”
闻言,王土旺无赖似的一耸肩,道:
“那烂货自然不行,可某就爱叫嫂嫂~”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懂的都懂的嘿笑。
待笑声停歇,王土旺这才正了正脸色。
“好了,不笑了!
经此一役,那苏寡妇某以后再不会去招惹。
不过此事还没完。
瘦猴,你将前些日子收上来的治安银子收拢收拢,带上兄弟们去王渠那厮家中将他家房子的地契寻来。
再去西凤桥那头寻个做假契的师傅,做个房屋继承的白契,继承人写我。”
听到这话,众人眼神一阵意动;
而王土旺自然知晓这些人心里想什么,财帛动人心,他可不会天真到凭一张嘴就让这些没甚节操的泼皮无赖们服气,遂接着说道:
“做完这些,去那楼店务办个白纸黑字的红契,证明这屋真属于咱们;
记住,对上那些伸手的,别苛刻了银子,钱不凑手就把日后卖房收益多许点。
拿了红契后,再去寻那庄宅牙人,挂牌卖了去。”
听到这里,众人喘着粗气,一双微红的眼睛时不时扫过边聆听,边重重点头的瘦猴。
“做到这一步,最缺不得盯梢。
兄弟们多辛苦辛苦,盯着庄宅牙人,必要的时候给点颜色瞧瞧,可不敢让这些鸟人贱卖了去。”
“哥哥放心,俺们自然有数。”
“那厮鸟人敢下爪子,兄弟们剁了去。”
泼皮无赖们个个胸脯拍的邦邦响。
见状,王土旺满意点头。
“王渠那厮房子随不大,但某估摸着,少说也能卖个二百两。
咱们兄弟八人,某三,各位七,没意见吧!”
无赖们一盘算,到手少说二十两,这等大财要是落到夹带里,那还有意见。
“哥哥拿五分吧!”瘦猴在旁劝道。
话音刚落,王土旺抬手打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莫多言,难道某现在说话不管用了不成!”
“哥哥说话自然是管用的。”瘦猴无视周围隐晦的、藏着威胁的视线,对着王土旺重重拱手。
待众人离开,已是月上三竿。
王土旺独自一人躺在小院里,头枕着石锁,看着漫天星光,脑中各式各样的脸蛋复现消失,不断轮回。
瘦猴倒是个聪明的家伙,只从自己只言片语中察觉到自己要与泼皮无赖分割,立刻就做出反应以五成收入这等得罪人的话,将自己也择了出来。
也罢,这小子是个有眼力劲的,带着混倒也不碍…
只是苏寡妇,实在让人意难平。
他不在乎苏寡妇耳力过人,也不在乎她背后有什么故事;
他只是觉着这么一个勤劳踏实的女人很适合自己,况且她也就双十年纪,自己更没啥罪恶感。
只是仅此一事,他察觉到了以往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苏寡妇,并不在意她现在自己的身份。
从她被王大麻子刁难开始,这个女人就表现的不像一个正常的寡妇。
她不慌!
拖着这一两周的时间,正常寡妇就算再信任自己,也该时不时上门问问情况。
可她呢,竟然老神在在的憋得住气。
要知道,审判并不可怕,审判之前的等待才是最可怕的。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个女人置身事外,压根就没把王大麻子当回事儿。
要么是她能轻松解决王大麻子,要么是她随时可以脱身离开,抛弃苏寡妇这重身份。
若是前一种,王土旺不在乎,可若是后一种,对他朴素的择偶目的来说,就算得上毁灭性的打击了。
概率对半分,但土哥也不准备在这女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寡妇也坐在自家小院中,兴致昂扬的看着空中的月亮。
今天临晚王土旺和小弟们的谈话她也偷听了。
现在的她很确定,王土旺就是她要找的那个打进理国公府的钉子。
这等算无遗策的计谋,这等阴险狡诈的性子,就算真的屈身于他,那又如何。
况且,这小贼还会体己人,一点也不讨厌。
就在寡妇美滋滋的等着王土旺明天找自己借钱的时候,一声冷哼从她屋内传来。
听到声音,苏寡妇脸色瞬间变了,提起裙角,只一个眨眼功夫,便冲进屋内。
随后,低微到难以听闻的谈话声想起。
“呦~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圣女大人呀~”
“少在吾面前做这副骚货姿态,郑玄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呵~当朝计相的事儿小女子哪知道,圣女自去暗点问呗。”
“吾再警告你一遍,别摆出一副骚货样子。”
“你管老娘?!
老娘又不是圣女,我就骚怎么了,我还想男人想的睡不着呢,你管得着吗!
有事说事,没事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