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足他。
檀笙垂頭，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
她當然知道他在暗示什麼。
來之前，她便有一些心理準備，可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
她接受了這麼多年的教育，一夜之間，她內心深處還是接受不了，做一個男人包養的情人。
裴燼看她。
那段瓷白嬌嫩的天鵝頸朝他低下，脆弱得彷彿被風吹到的花莖，一折就斷。
她不說話，好像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看他，沉默地盯著腳尖。
彷彿在無聲的抗議。
過了好一會兒，檀笙終於做好心理建設，抬起頭看他，眼神里頗有種視死如歸的神色。
“我……”
“戒指帶了麼？”
檀笙聽到他的話，有些錯愕，“嗯？”
“送你的戒指，帶過來了麼？”他重複一遍。
“帶來了。”
檀笙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一時間有些詫異，從手提包裡取出那個首飾盒。
“把戒指戴上。”他說。
聞言，她聽話地取下那枚鴿子蛋大的鑽戒，正要像上次一樣戴在食指，就聽到男人不悅的聲音——
“訂婚戒戴在左手中指，婚後戴無名指。”
檀笙：“？”
她就是因為知道這種規定，才要戴食指上。
裴燼看她遲遲沒有動作，明白她心裡在想什麼，眉梢捎揚，慵懶的語調帶著戲謔：
“不結婚，我送你鑽戒當擺設？”
隨後，他又懶洋洋地補充一句：“我可沒有包養女人的惡習。”
檀笙：“？？？！”
她僵在原地，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兩手顫抖，連帶著那枚鑽戒也有點晃動，偌大的粉鑽，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我們一共也沒見過幾次吧？”她說。
“那以後多見，天天見。”
他即刻回應，嘴角帶笑似地彎著。
她又說：“你也不瞭解我，怎麼知道我適不適合做你的妻子？”
他回道：“婚後再深入瞭解。”
“……可我不想婚後瞭解。”
“嗯，我尊重你的選擇。”
聽到這話，檀笙正要鬆一口氣，卻又聽到男人玩味的聲音——
“現在深入瞭解，也可以。”
他說著，竟朝她走向來，頎長的身形壓迫感十足，彷彿一棵挺拔的雪松，投下一片陰影。
“你……你想幹什麼？”
檀笙眉心擰成一團，一點一點地向後退去，直到後背抵在冰涼的欄杆上，玻璃窗外再次傳來賽馬奔騰的聲音。
男人身上的檀香鑽入鼻尖，像沁骨的毒，滲入她的四肢百骸。
溫熱的鼻息打在她的鎖骨上，檀笙抓著欄杆，支撐著自己的身子，看到他的身體一點一點壓下來，下意識地偏過頭去。
“只是讓你戴個戒指，你怕什麼？”
他在她耳邊吹了口氣，摟住她的腰，掌心卻並未用力，更像是怕她摔倒，護著她似的。
“……”
檀笙臉頰泛紅，從他的懷裡抽離，與他重新隔開一段距離。
“回去想想婚紗、婚禮有什麼要求，告訴我。”他說。
“你……”
檀笙驚得睜大眼睛，卻不知道說什麼。
現在，她明白了一件事。
這男人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索性，她沒有再反駁，順從著把鑽戒戴在了中指上，在心裡重重嘆了口氣。
還以為他只把她當情人看待，玩膩了就放過她，可如果他們真的結婚了……
又要糾纏多久呢？
離開他的私人馬場，賀隱送她去樂團。
車裡，檀笙忍不住問正在開車的賀隱。
“賀助理，你在你們裴總身邊做事有多久了？賀隱：“裴總十八歲出國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了。”
“那他平時就是這種做事風格麼？”
“您說什麼？”
“雷厲風行，想到什麼是什麼，和瘋子一樣。”她說。
聞言，賀隱忍不住笑了一聲，說：“或許，裴總只是對您如此。”
“……那我還真是挺倒黴的。”
檀笙自嘲地笑了笑，望向窗外。
–
西城民樂團。
集體排練結束後，檀笙走到休息區，擰開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小半瓶。
稍微調整後，她重新坐回琴凳，看了眼譜架上的減字譜，想把那段不熟練的地方再彈一遍。
只是剛彈了沒多久，她就出了錯，心情煩悶無比。
“笙笙，你是不是狀態不太好？”杭婧怡關心道。
杭婧怡的父親和團長是至交，所以常來樂團裡玩，大家也都認識她。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檀笙說。
“誰啊？都能讓你彈琴的時候分心……”杭婧怡問。
檀笙低眸，音調隨之變冷，“一個千年一遇的瘋子。”
杭婧怡：哈？
“算了，就是最近太倒黴。”檀笙說。
杭婧怡以為她在開玩笑，坐到她旁邊，忽然壓低聲音，和她說：
“你知道嗎？時夏若好像有對象了。”
檀笙：“有就有唄，有幾個也和我沒關係。”
“但那個人好像是景澄。”杭婧怡說。
“景澄？他不是和好幾個女人約會著呢麼？”
一想到這件事，檀笙就有種說不上來的厭惡。
“我是看見時夏若昨天發了條朋友圈，她剛發沒一分鐘就刪了，還好我截下圖了。”
杭婧怡說著，從手機相冊裡翻到一張圖片。
圖片正是時夏若發的官宣朋友圈。
配圖是兩個人在沙灘上的牽手背影圖，雖然沒有正臉，但仍然能看出男方就是景澄。
文案：
【他說暗戀我許久❤】
“這死渣男真是絕了！同時吊著這麼多個。”杭婧怡翻了個白眼。
“怎麼以前沒發現他這麼能裝，哪天讓我看見他我肯定會扇死他！”
檀笙也一陣無語，看這文案，景澄在和她沒取消婚約的時候，就和時夏若曖昧上了。
她真是煩透了，覺得自己以前喜歡這種男人，簡直和一個傻子一樣。
“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啊，渣男走了，後面就是真命天子了！就當先歷劫了！”杭婧怡安慰道。
檀笙苦笑，半開玩笑地說：“可後面也是劫。”
……
夜場合奏表演結束，回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
想起結婚的事，檀笙就頭疼不已。
她要怎麼跟家裡說這件事？！
然而，她剛進門，燈一亮，就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客廳裡，大大小小的紅色禮盒堆砌如山，茶几上放著一疊房產證，一串鑰匙，沙發椅上還有幾幅裱好的名人字畫。
地上不知道哪裡多出了各種各樣的古董古玩，瓶瓶罐罐，看得人眼花繚亂。
檀笙走近那堆禮盒，朝裡看了一眼。
成堆成堆的金條。
“笙笙，你可終於回來了。”
蘇雲錦見到她，連忙朝她跑來，臉上洋溢著笑意。
“媽，這些是什麼？”檀笙問。
“聘禮。”蘇雲錦說。
檀笙一愣，問：“什麼聘禮？”
“裴總今天下午來家裡提親，帶了些聘禮，客廳放不下，有一些已經收起來了。”
“他還說，這只是一部分。”蘇雲錦解釋道。
檀笙看了眼滿屋的“聘禮”，房產、黃金、珠寶首飾、名人字畫……
竟還只是冰山一角。
這辦事效率……倒真是高。
“他還說什麼了嗎？”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