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有些自責,這感覺就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就像我背棄了他們,我忘記了一切。
明明說好一起走,我卻被迫提前轉身離開。
這感覺讓人內心苦悶,我有些頹靡的趴在桌上,想到時宇溫柔的臉,心裡更難過。
遲蕊講了不少我們過去發生的事,大多都是一些小事,可是聽起來卻很溫馨,讓人忍不住神往,她講的越多,我就越覺得無法承受,內疚的感覺越甚。
我明白,受傷失憶不受我的控制,可是內心的歉疚感還是如潮水般向我撲來。
我恨自己為什麼就這樣輕易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哪怕我一直沉睡著,也比我醒來變回一張白紙要強。
我有些慌亂的站了起來,不敢再去看遲蕊回顧往昔的臉:“我……我先回去了,再聯繫。”
是我主動想要知道過去的一切,可是她開始說了,我卻像個逃兵一樣只想逃走。
遲蕊沒有攔我,反倒是坐在原地看著我,表情沉沉,突然開口道:“對不起。”
我回頭看她,為什麼突然和我說對不起?
遲蕊低聲道:“在你恢復記憶之前,你應該都會願意見我,有麻煩就打我電話。”
我咬唇點了點頭,埋頭往外走去。
在不知不覺中,竟然不知流了多少眼淚,臉上早就溼了一片,狼狽不堪。
我快步走著,只想快點回到時宇的身邊,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也許是給他一個擁抱,對他說一聲對不起。
然而我走的太急太慌亂,剛到咖啡廳門口,正要出門,竟蠢到被自己的腳絆了,直直的就要往前栽去。
預料中的疼痛和狼狽沒有到來,一雙有力的手將我拉住,我的驚呼卡在喉嚨還沒來得及發出來,整個人直接撲進了一個男人的胸膛。
並不熟悉的男性氣息,我飛快的站直身體將他推開,下意識排斥的拍了拍衣袖。
這動作完全出於本能,這也是近期我才發現的,我下意識的排斥男人的靠近,只有時宇能夠讓我好受一些,可是如果是發生關係,我還是會有些無法忍受。
我不知他是否誤會,拍完了才尷尬的抬頭看向他:“謝謝。”
扶住我的男人身高和時宇差不多,甚至相貌也與時宇不相上下,只是不同於時宇的堅毅和稜角分明,他相對更柔和了幾分,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就透著暖意,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穿著一件柔軟貼身的毛衣,下身一條牛仔褲,身姿提拔,看上去隨意,卻很有氣質。
這種氣質讓我覺得熟悉,我下意識回頭看向遲蕊的方向,她緩步走了過去,柔聲喚那個扶住我的男人:“明遠。”
被她喚作明遠的男人溫柔的笑著應了聲,轉頭看向我。
明遠?!
一個“遠”字瞬間擊進我的心,我猛然想到在家裡的玻璃窗上無意識的寫出的那個“遠”字。這段時間想的事情太多,我幾乎已經忘記我曾經無意識的寫出這樣一個可怕又莫名的字。
“你叫明遠?”我知道此刻自己有些失控,太過敏感,卻還是忍不住激動的伸手抓住眼前男人的胳膊。
他……他的名字和我寫的那個字有關係嗎?
遲蕊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低聲道:“你記得他?”
“不,我……”我該怎麼和她解釋我不是記得,而是無意識的在玻璃窗上寫出一個“遠”字呢?
遲蕊將我的手緩緩拉下,我無力的垂在身側,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表情看上去比我更驚訝,一臉詫異的看著我:“你怎麼了?”
遲蕊這才介紹道:“這是謝明遠,我老公。”
她將老公兩個字咬的特別重,我才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麼不禮貌。
我承認自己的臉因為尷尬羞愧而發燙,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幸好謝明遠沒讓我尷尬太久,而是詫異的看著我道:“向晚,你怎麼了?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對不起,我前段時間出了點意外,暫時忘記了以前的人和事。”我尷尬的解釋著,對,是暫時,我總會找回我的記憶的。
謝明遠回頭看向遲蕊,彷彿不敢相信似的。
遲蕊緊緊盯著他,緩緩點了點頭,肯定了我的說法。
謝明遠一臉的不可思議,“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那你現在好些了嗎?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我沒事了,現在確實什麼都不記得。”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卻不敢多看。
遲蕊雖然看上去依然很冷靜,可我卻還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
也許女人就是太過敏感,也可能是我多想。
我感覺到,她很排斥我和謝明遠有任何的接觸。
我緩緩後退了一步,玻璃窗上的“遠”字和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那個字代表的是這個男人嗎?
不不不!
不可能的!
謝明遠是遲蕊的丈夫,只是一個“遠”字而已,只是一個巧合。
也許那根本就代表不了什麼,我只是無意識的瞎寫,沒準下次寫出的是“近”字呢。
總之,我絕對不可能會和我好朋友的老公有任何的牽連。
謝明遠看我臉色實在難看,上前關心道:“向晚,你沒事吧?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低著頭,甚至不敢去看他關懷備至的表情,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就怕看到什麼我不想看見的暗示和感情。
“向晚!”突然傳來時宇的聲音,我一愣,三人同時向門口看去。
時宇飛快走到我的身邊攬著我的肩頭,對著遲蕊和謝明遠打招呼。
謝明遠卻是看向時宇,直截了當的追問道:“向晚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出事?”
時宇顯然有些不太高興,見謝明遠的語態有些咄咄逼人,臉色也冷了下來:“一個意外而已,已經沒事了。”
我彷彿嗅到了火藥味,遲蕊趕緊挽住謝明遠的胳膊,輕聲對著謝明遠道:“老公,你怎麼會來這裡?”
“有個患者不喜歡去診所,我陪他過來這邊坐坐。”謝明遠很快收回了不經意外洩的情緒,溫柔的對著遲蕊解釋著,而後又看向我們道:“大家也好久沒見了,既然湊巧遇見了,乾脆就一起吃個飯吧。”
我沒做聲,時宇攬在我肩頭的手緊了緊,微微用力,我更靠向他的懷抱,疑惑的看向他。
“抱歉,我們晚上還有約,下次再一起吃飯吧。”時宇也恢復了正常的表情,語氣卻還是有些冷。
謝明遠彷彿覺得好笑,聲音中透著笑意:“行行。好好照顧向晚。”
“她是我的妻子,這個我心裡有數,你還是多花點心思在小蕊身上吧。”時宇冷冷的回擊。
我看向遲蕊,遲蕊雖然挽著謝明遠,整個人此刻的表情卻有些冷漠,帶著微微嘲諷,彷彿置身事外,此刻正發生的一切和她無關似的。
時宇拉著我離開,我不懂為什麼他會這樣失了風度,明明是他送我來見遲蕊的,為什麼會在遲蕊夫妻面前這樣冷酷。
他幾乎是將我推進了車裡,用力甩上了門,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表情,他看向我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駭人萬分。
“你怎麼了?等不耐煩了嗎?我以為你去公司了。”我正襟危坐,緊張的看著他。
時宇略帶幾分陰冷的眼神轉了過來,冒出一句讓我摸不著頭腦只覺冤枉的話:“你這是嫌我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