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抱着夜望,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窗外的星光如银纱般洒进来,柔和地映在夜辰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描摹得深邃而孤寂。
那双向来刚毅的眉眼,此刻却布满了浓浓的阴霾。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有力,可那种力量的坚韧却像是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隐隐透出一股沉郁的气息。
夜望的小脑袋无法转动,只能用那双黑亮的眼睛茫然盯着夜辰。
不敢闭眼,怕眼前的人会消失。
过去的半年里,夜辰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气息。
他察觉到夜辰今天的异样,那平日里无论多忙多累都从容自若的身影,此刻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笼罩。
夜辰的肩膀依旧挺直,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和眉宇间压抑的愁绪,像是将他深藏的痛苦一点点揭露出来。
他开不了口,根本无从知道发生了什么。
试图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找到答案,但那双眼里深藏的悲哀让他越看越不安,越看越心慌。
“望仔……”
夜辰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夜望稚嫩的头发,那动作柔软得仿佛怕弄疼了怀里的小虫崽。
他低声说道:
“雌父要离开一段时间。”
夜望听得懂他说的话,却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怎么就要离开?去哪儿?没听说最近有打仗呀?
夜辰一直陪在他身边,每一天都悉心照顾,从未缺席。他不能想象,夜辰怎么会突然说要离开。
问题很多,夜望什么都问不出来。
夜望只能在心里拼命叫嚷着:
“去哪儿?怎么舍得你这么可爱的虫崽崽?”
夜辰的手停顿了一下,像是犹豫,又像是强迫自己继续。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雌父是回家去,雄父在家里等我……你放心,雌父一个月就回来。”
“回家”这两个字从夜辰的口中说出来时,带着几分生硬和苦涩。
他的语调虽然平缓,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像是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波澜。他抚摸着夜望的头发,那动作柔和得几乎带着一丝哄骗:“让隋忌哥哥照顾你,好不好?他最喜欢你了。”
夜望和隋忌很熟了,应该说隋忌特别喜欢趁没人的时候,就把夜望偷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照顾,一来二去,只要找不到夜望,到隋忌那里准能找到。
夜望非常喜欢隋忌,这雌虫的颜值太能打了,特别是那对眼睛,简直太迷人了。
容夜望狡辩一下,他真的不是因为隋忌好看才喜欢他,真的,真的,真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是性别男,啊不,性别雌,爱好?
对他来说,虫族就一个全是男人的世界,没有软妹纸。他也搞不清。
躺下边的应该不是他的爱好。
(作者:你别想了,你从最初设定就是躺下边的。抗议无效)
隋忌虽然很好,但毕竟不是夜辰,他这种完全需要别虫照顾的身体,真的做不到让雌父以外的虫来照顾。
只是,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回家?雄父不是还没见过?”
从出生以后,就没听说过雄父的事情,好像所有虫都不愿意说雄父的事情。
甚至很少听到有虫说雄虫的事情。
他不知道他们在避讳什么事,但雌虫和雄虫之间好像有一些说不明的微妙关系。
对于现在的他,了解不了什么,也参与不了什么。
“雌父,雌父,我不想离开你,带我一起去吧?”
夜辰当然看不见夜望的抗议,也听不见夜望的呼喊。
夜辰的手抚过夜望的额头,那温暖的触感让夜望心里更乱了。
他的动作虽然轻缓,但手却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他的眼神愈发复杂,既透着深深的不舍,也带着一种无奈的妥协。
“只是一个月,夜望,很快就回来,乖乖的,等我,好吗?”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几乎听不出任何起伏,但那语调中藏着一种深沉的悲凉,像是在强迫自己相信这份承诺。
回家,对夜辰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夜望看到夜辰融进了一层深深的阴影,眼里没有了这半年里经常可以看到的光彩,脸上的线条冷硬却微微发颤。
他的肩膀依旧挺直,动作依然平稳,但整个人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弯了灵魂。那种深深的低迷和悲哀,像是从骨髓中渗出来的,无声地浸透在他的一举一动中。
夜辰身上所弥漫的悲哀情绪,让夜望不想夜辰离开,也许是血脉的联系,也许是他自己的第六感,他觉得夜辰如果回家,面临的会是很可怕的事情。
夜望不知道会是什么事,他没有金手指,也没有小说的梗概。
他想让自己可以动起来,哪怕是眼睛眨一下也可以。
只要让夜辰看到他的不舍。
也许,夜辰就不会走了。
夜辰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努力,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无奈。
他脸贴近夜望,低声说道:
“别担心,只是一个月,我会回来。”
他的声音微微发哑,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夜辰一直抱着夜望,久久没有放开。
夜辰闭了闭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想将胸膛中的沉闷一并吐出。
他不是不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场早已没有尊严的交换,是他作为雌虫,在雄虫眼里唯一的价值体现。
他不是不怕痛,而是已经习惯了痛。
多年被迫忍受的屈辱和折磨,早已将他的灵魂打磨得满是裂痕。
想到陆时明,夜辰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那个雄虫时不时的视频连接,还是那样虚伪温柔的嘴脸,肆无忌惮的占有眼神,而他就像一个供他随意玩弄的玩物。
他自我嘲笑了一番,像个玩物?在雄虫眼里,他不就是个玩物?
夜辰的喉咙一阵发紧,那些屈辱的画面如同噩梦般浮现在脑海中。他不止一次被迫在视频前完成陆时明的“命令”, 将所有不堪的行为都变成他独自完成的“表演”。
每一次视频连接结束后,陆时明都会露出那种淡淡的笑容,语气轻松而玩味:“不愧是我的雌君,我期待你回家那一天。”
他的沉默,不是因为平静,而是因为那种无法诉说的悲哀早已掩埋了言语的意义。
他知道自己必须走,可每一步都像是在往深渊迈进,一步比一步沉重,一步比一步绝望。
还好,他有虫崽,让他知道至少还有归处,还有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