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野縣
兩人找了一處客棧住下,老闆顯然是許久不見生人來到,十分熱情。
敖芯問老闆要了一些水將哮天擦乾淨,又問老闆要了一身樸素的衣服換上,她可不想再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她想過水會很貴,但實在是沒有想到,一小桶水居然要了她兩錠金子。
一路走來,城裡的情況要比城外好很多,可街邊逃難的大量乞丐,與路過的“富貴人家”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也有心底善良的小鋪子會施捨一些吃食。
大家都在努力的維持著昔日的繁華與體面,勉強度日。
敖芯收拾妥當後,下樓找楊戩匯合,楊戩也換了身樸素的衣衫坐在大堂等著她。
剛剛坐定老闆便熱情的上前招呼:“兩位,要先來點本店特色嗎?”
“特色?什麼特色?”敖芯說。
“咱們鉅野縣著名的,野豬肉!”老闆說。
“聽聞鉅野縣,連年旱災,城外全是動物屍體。你這哪裡來的野豬肉?怕不是餿了的吧。”敖芯想起城外莊稼地裡的骸骨,腐蝕程度起碼有個三年往上。
“哪裡能啊,客官小店的豬肉都是新鮮的。您來點嚐嚐?”老闆對著敖芯帶疑問避而不談。
“好,上五斤。”敖芯大手一揮,五根指頭。
“好嘞~”一聽滿眼放光,連忙應著。
楊戩拿起桌上的碗筷細細的擦拭著。
待兩人一狗吃的飽飽的,之前的一桶水兩錠金子算什麼,現在敖芯的錢包才是發了難,五斤牛肉整整給出來五錠金子。
這黑心的商家,總有一天會倒閉!!!!敖芯委屈的看著楊戩,楊戩一怔,聳了聳肩,無辜的表示他也沒錢。他只是玉泉山上的普通小道士,錢包癟癟。
嗚嗚嗚!我的錢包!敖芯不住的哀嚎。
經過一夜的休息,敖芯總算是恢復了些元氣。
一大早,敖芯就敲響了楊戩的房門。
楊戩睡意惺忪的打開房門,敖芯一下就竄了進去,一屁股坐的椅子上,氣鼓鼓的樣子。
“怎麼了?師姐。”楊戩一邊挽著頭髮一邊問著。
“那個黑心老闆,一個包子居然要我十兩!他怎麼不去搶啊!我實在受不了,在在這裡待下去,再有錢的地主家都得沒錢!”敖芯趴在桌子上逃避著錢包空空的現實。
“你還能沒錢?”楊戩坐在敖芯旁邊,好笑的看著她,這世上誰人不知龍族喜愛錢財,那是一等一的富有。
“今日咱們便動身開始尋二師弟,儘快找到他們,離開?”
敖芯猛地抬起頭,說:“哮天!哮天!快來!”
聽到呼喚的哮天一下躍到桌子上,舔著敖芯臉頰。
“我們要尋二師弟,你快聞聞,帶我們去?”敖芯雙手撓著哮天的下巴,哮天舒服的眯著眼享受著,一聽敖芯發話。連忙左右上下嗅著氣味。
“找到了!”哮天喊著,一個準備蹬腿就從窗戶躍出。
楊戩和敖芯連忙起身跟上。哮天也是不走尋常路,帶著兩人在屋簷上跑動。
很快,哮天尋到了一處巨大的宅邸前。哮天還卯足了勁想跳進去,楊戩眼疾手快將哮天撈了回來。
宅邸的四周全是巡邏的人。
“這是有多大的家產,這麼多人守著?”敖芯感嘆著,眼珠滴溜溜轉,壞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師姐又在打什麼壞主意?”楊戩好笑的說。
“亮晶晶的寶物!”敖芯伸出雙臂興奮的說。
突然,下方湧動著一股人潮。兩人好奇地朝下方看去,驚訝地發現宅邸的大門打開了,幾個人正在抬出一口大鍋,開始分發糧食。
無數的難民湧上前去。
“別擠!別擠!都有。”領頭的管事招呼著秩序。
“多一點吧,我們家裡三口人呢,就我一個能動的。”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是一個白髮蒼蒼,瘦骨嶙峋的老人。
“都這麼說,其他人還活不活了?按規矩,一人一碗粥。快走,別妨礙別人。”領頭管事的人推喊著。
“就這麼一點?今天就這麼一點嗎?”人群中有人喊著,仔細去看,手裡的破碗裡只有著一口稀粥。連一個人的量都沒有。
“我給的可是十兩啊……”婦人哀求著,“在給一點吧,家裡五個孩子真的不夠,這可是我家所有都積蓄了。”
敖芯瞧著這番情形,這哪裡是大娘說的有好心人在放糧?分明就是靠著旱災斂財!
上百號人,也只有今日才進城的人有錢財買稀粥,其他的人每日每日的聚集在宅邸外祈求著能夠有一口食物。
敖芯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四周都會有巡邏的人,分明是在驅趕這些沒有錢買食物的人。
“楊戩,我有一個好主意!”敖芯狡黠的看著人群,對著楊戩說“你變化之術如何?”
“尚可。”楊戩。
“哮天,進來。”楊戩打開腰間的豹皮囊,哮天聽話的鑽了進去。
隨後兩人雙手結印,法力縈繞身側,變做一對小雀鳥。
領頭的管事已經賣完了稀粥,往著內屋走去。
兩隻小雀鳥跟了去。
經過彎彎繞繞的廊亭,管事推開一間房門,裡面香氣縈繞,無數珍貴木材雕刻的桌椅,珍奇的書本映入眼簾。
坐在主位的是一箇中年男人。手上用著木炭,正在竹簡上畫著什麼。
“老爺,今日的粥已經賣完了,入賬五百兩。”管事的彎腰行禮說著,“一小袋米,一鍋粥,就可以賺這麼多。老爺您真是英明啊。可是,小人有顧慮……這朝中撥下來的糧,咱們這樣做被發現了的話……”
被叫老爺的人一聽,慢悠悠的放下手中木炭筆,瞄了一眼下方的人,說:“這天高路遠的,鉅野縣只有活人進死人出,誰能知道?”
“是小人多嘴,小人多嘴。”管事的連忙附和著。
“咱們還要在狠一點,去。你現在去後院裝些沙子,混著米一起煮。咱們就能賣的更多,賺的更……哎呦!誰?”話還未說完,突然一顆石子憑空出現,正中老爺的後腦勺。
他捂住後腦勺的手一看,媽的流血了!生氣的說:“愣著幹什麼!快去看看是誰!”
管事的連忙出門去看,院子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宅邸西南角。
“活該!老匹夫,真是狠毒。我就該一刀砍了他。”敖芯叉腰生氣的說。
“師姐不覺得,讓他賺錢的希望落空,比一刀殺了他更加解氣?”楊戩看著敖芯說。
“那咱們還等什麼,快去搬空他的糧倉。還有,見方才房間的裝飾,他必定有著很多寶物。全給他拿了!”
兩人身形一變,便往宅邸深處而去。
尋了許久,敖芯都感覺小翅膀都要廢掉了,她和楊戩才找到糧食存放的地方。
兩人順著門縫進到糧倉裡,看著堆積成小山堆的糧食更是生氣,明明有糧食可以救大家。
正當兩人打算動手時,後院傳來‘哼哧哼哧’的聲響。
敖芯走到聲音處,伸手將窗戶推開。
一股腥臭撲面而來,這後院看著不大,卻是被這宅子的主人,圈養了幾十頭黑豬。
幾十頭黑豬,長得膘肥體壯。看食槽裡竟然都是些上好的麵食。
“這老匹夫,賣給百姓摻和細沙的粥,自己在後院圈養了這麼多黑豬。”敖芯憤恨的說。
“想來,飯館裡的豬肉也是這裡的。”楊戩手指收攏。
敖芯想著老闆收她金子時那副笑盈盈的嘴臉,就氣的牙癢癢,手上法力催動。
‘啪嗒!’一聲,關著的閘門一下就打開了。幾十頭黑豬蜂擁了出去。
“全給他搬空了!”敖芯說。
手腕轉動,屋子裡的糧食像流水一般進了楊戩腰間的豹皮囊。不到一刻鐘,全部搬空。
原本存放糧食的山堆下面,有一處暗道木門。
“就說這傢伙有寶物吧。”敖芯滿意的說。
楊戩附身去拉開木板,敖芯率先跳了下去,楊戩緊跟其後。
一瞬間被奪走視力,暗道漆黑一片。
“哎喲,你踩到我了。”敖芯痛呼出聲,楊戩一聽急急抬腳,可這裡面太黑啥都看不到。
“啊!腳!”
“啊!我的衣服。”
“師姐!不是!”
“啊啊啊,楊戩你摸哪兒呢!你別動了。”
雞飛狗跳間,敖芯大喊一聲。楊戩僵在原地,只覺身後撞上石壁,腰腹被壓制住。
‘轟——’敖芯喚出八景宮燈,一下子整個暗道都被照亮。
這裡空間十分狹小,楊戩仰倒在地看著上方的敖芯,一臉急切的扯著掛在頭髮上他的玉佩鏈子,額前幾根髮絲落下,順著汗撫在臉上。
動作逐漸暴力,甚至開始拉拽。
衣衫也因黑暗中的拉扯十分凌亂。
楊戩不安的動了動,呼吸急促,汗順著臉頰滴下。
感受到楊戩的躊躇,敖芯瞪了一眼楊戩,下一秒手纏上他的腰帶企圖解開。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楊戩瞳孔一縮,倉皇抓住腰帶,聲音都有些顫抖,說:“師姐!你幹什麼??這……於理不合!”
兩人手上較著勁,誰都不願鬆手。
敖芯一個眼刀甩給楊戩,楊戩立馬乖乖放開,雙手垂在耳邊。眼睛卻是無措的看著她動作。
敖芯迅速將楊戩腰帶取下,她終於可以支起腰了,雙手撐著牆壁迅速起身。
“哎呦!”
“額……”敖芯一頭撞上了頭頂的石壁,卸了力道,把楊戩砸得夠嗆。
狹小的空間讓敖芯本就不安,眼前不順的事讓心情更加彆扭了起來。
情緒一下就有些繃不住,紅著眼睛看著楊戩。
楊戩看敖芯一副快要急哭的表情,連忙撐起身子,手裡慌張的去解糾纏在敖芯頭髮上的玉佩鏈子。
“師姐……你,別哭啊,我馬上幫你解開。”楊戩急切的聲音讓敖芯愈加委屈了。
“嗯……”小貓一般的應答著。
楊戩害怕把敖芯弄痛,手臂舉起細細的去解。像是將敖芯整個圈住了一般。
楊戩根本沒有意識到,少了腰帶的衣衫因著動作已經微微敞開。敖芯坐在楊戩腿上,指甲按壓著手指頭上的璇兒,很是不自在,別開眼睛盯著石壁。
“好了。”楊戩呼出一口氣,終於算是解開了,很好中途師姐也沒有喊疼。
一聽解開了,敖芯迅速轉身連連向後爬出幾米。太近了,狹小的空間讓她快要呼吸不過來。
楊戩一下就慌了,說:“是我下手重了嗎?師姐,很疼嗎?”
“沒……這裡太小了咱們先找出去的路。”敖芯不敢再去看楊戩朝著黑暗中爬去。
這處暗道很長,爬的腰痠背痛,耳邊只有喘氣聲。
猛地敖芯停住了身子,將八景宮燈催動上前。
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前方就是石道的出口。
到了出口邊,敖芯一頭就栽了下去,在空中旋身穩穩落地,腳下好像踩著了一個硬硬的石物。
敖芯低頭一看,是金子!
身後是楊戩從石道口落地的聲音,楊戩伸手將在豹皮囊中憋了許久的哮天放出。
哮天落地就在撒歡似的到處跑動。
敖芯看見金子眼睛就放光,雙指併攏在身前揮動,八景宮燈燃起烈火,將整個空間照耀如白晝。
巨大的空間內全是金子、寶石、珊瑚、水晶,它們反射著八景宮燈的光芒更顯得華貴,這裡簡直就是寶庫啊。
敖芯一眼便看見了最高處的一顆嬰兒頭顱般大的血紅寶石,手中紅菱閃爍便將寶石取下。
“楊戩,我從未見過如此大的紅寶石,這處主人這般有錢!這是連龍宮都未有的寶物啊。”敖芯拿著寶石十分興奮。
“師姐喜歡,咱們就把這些都帶走。”楊戩說。
敖芯一愣,轉而笑笑:“都帶走是肯定的,這些錢財寶物不知道剝削了多少人才得來的,咱們和著糧食一起帶走。”
楊戩也不囉嗦,拿出豹皮囊雙指併攏催動法力,無數財寶便進了囊中。
“二郎!二郎!”人形哮天從遠處跑來,十分興奮的樣子。敖芯一把抱住哮天,見她手裡好像攥著東西,笑笑說:“哮天是找到了什麼好東西啊?”
哮天將手裡的東西捧著遞到敖芯面前,是一件來自金霞洞的道袍。
“哮天,是二師弟的嗎?”敖芯追問。
“嗯。是他的,上面還有著一股……嗯,臭味。”哮天吐著舌頭點了點頭。
“是什麼樣的臭味?我們一路過來有聞到過嗎?”楊戩上前揉著哮天的腦袋。
哮天轉了轉頭,又嗅了嗅,表情從疑惑到恍然大悟,說:“是敖姐姐看到的那個怪人!”
那個“無名氏”?
“那樣狀若瘋癲的人,不會有能力對二師弟造成威脅的。”楊戩搖了搖頭。
“他的氣味到這裡就斷了。”哮天趴在敖芯帶肩頭說著。
“斷了?這裡難道還會有密道?”敖芯奇怪的說。
兩人已經將這處所有的東西都搬空,又折騰找了一大圈,實在是找不到任何可能有機關的地方。
“楊戩,是不是哮天聞那怪人的味道把鼻子聞壞了。”話音剛落,哮天就表達著抗議哼唧起來。
“不是,不是。我是怕咱們小狗狗,小鼻子要是壞了我可要心疼死了。”敖芯急忙舉起哮天蹭了蹭臉頰。
一旁的楊戩陷入沉思,半響開口說:“哮天習得千里追蹤後,從未有過失誤,我就是跑到水裡待著也一點不影響她找到我。”
看著楊戩沉思,敖芯也不再打擾,抱著哮天在空曠的地宮裡玩耍了起來。
半個時辰過去,楊戩盯著玩耍的哮天仍然是一無所獲。
敖芯見他那副呆愣的樣子,走上前敲了敲他的腦門,說:“小呆子,既然想不出來,那便不想了。這裡可是有主人的,去問此間主人或許能得到點線索呢?”
楊戩一愣,是哦,與其害怕哮天受了什麼影響還不如先去找此間主人,自己真是關心則亂。
“不過,咱們真的要原路返回嗎?”敖芯耷拉著腦袋很是不情願,“就不能暴力開一個出口嗎?”小眼神不住的瞟著楊戩。
“可以是可以……哎!師姐等等。”敖芯一聽楊戩說可以,手上法力匯聚就要對著地宮頂部來上一下。楊戩急忙上前阻攔,說:“萬一上面是凡人的住處,師姐這一擊下去,不死也殘啊。”
“對哦……”敖芯手中法力消散,不情願的朝著石壁上的洞口走去,煩死了膝蓋好痛,出去之後定叫那人在地上多爬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