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野縣
兩人在石道中,爬了一刻鐘終於到了出口。
敖芯率先探出半個腦袋觀察屋子,見四周沒人才從暗道口鑽出來。楊戩緊接著和哮天一起出來。
“咱們現在就去找那老爺麻煩!”敖芯說著打開房門。
“!!!”房門大開,洶湧的血霧爭相沖了進來,空氣裡有著濃重血腥氣味。
敖芯被嗆得連連後退,後背抵上一物,是楊戩。
楊戩忙撕下衣服布料,遮住敖芯口鼻。馬上又將哮天收入豹皮囊中,自己也用布捂好口鼻。
敖芯看著濃厚的霧氣,沉聲說:“霧已經擴散到城內了,怎麼這麼重的血腥味。”
“不知道這紅霧有沒有問題,師姐可是有不適?”楊戩關切的問。
敖芯伸展了下四肢並未有什麼不適。
“沒有,咱們先去書房看那壞人在不在。”敖芯說著就要往前走。
“牽住我,這霧比起先前更加濃了,千萬別走散了。”楊戩伸手去牽敖芯,敖芯用力牽緊。
楊戩的手很大,將她的手整個包裹住。
兩人迎著濃霧幾步一停,艱難的辨別著方位。
當走到一處迴廊時,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兩人朝著聲音的來源靠近。
敖芯的緊張情緒逐漸加劇,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楊戩的手臂。
那是一個黑影,正背對著他們蹲下,面前還躺著一個人。黑影正捧著什麼東西吃著。
那是?
“楊戩……”敖芯心裡慌,害怕的湊近楊戩聲音顫抖著:“他身上的不是衣服。”
嗯?楊戩微眯眼睛仔細去看,那人身上哪裡是衣衫。分明是一根根黑色的長毛,覆蓋、包裹。
突然,那黑影猛然站起身。
下一秒敖芯緊緊捂住嘴巴,好不讓自己發出驚呼,在那黑影垂下的手中,是一節一節血淋淋的腸子,“它”是在吃人。
“格格格格格~”詭異的黑色毛髮裡,傳來瘮人的笑聲,周圍濃重的霧氣讓人根本分辨不出,此刻究竟是白日還是黑夜只有著滿目的紅色,直叫敖芯冷汗連連。
耳邊詭譎的笑聲迴盪在安靜的院子裡,久久迴盪。
察覺到敖芯恐懼,楊戩伸手攬住她的腰往身邊帶了帶。
見敖芯一張小臉嚴肅抿著唇的樣子,手上動作緊了緊。
忽地,耳邊的笑聲戛然而止。
楊戩帶著敖芯退後拉開距離,一雙眼警惕的看著眼前的黑影,他從未在書簡中看到過此間妖物。只有他自己還好,打不過就跑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可身邊人緊繃著的身子述說著恐懼,他怕。
那黑影全身的毛髮像是蟲子一般開始蠕動,面門位置從中間上下裂開一道小小的口子,慢慢打開。
“格格格格!!!!!!!!”一聲聲尖銳的笑聲爆發而出,嚇得敖芯一抖。
仔細看去,黑影面門上姑且稱之為嘴唇的地方向上翻起,露出黑紅色的內裡,黃色的尖牙一圈一圈包裹著,一根約莫兩指粗的竹管,竹管直直插在喉嚨裡。
妖物將手上腸子丟棄,伸手握住竹管,一點一點往外面拔著。
粘膩黑血與蠕動的白色小蟲從裡面被帶出,砸在地面。
空氣中是濃重的血腥與腐爛的氣息。
這駭人的一幕惹得敖芯一陣反胃。
“這是什麼鬼東西。”敖芯害怕的說。
話音未落,面前的妖物直挺挺朝著兩人衝了過來。
“!”楊戩一驚,上前一步雙指併攏法力瞬間凝聚,朝妖物打去。
那妖物速度之快,閃身躲過攻擊,被法力打中的牆體,轟然倒塌。
血霧被經過的法力驅散,待看清時,那妖物卻是不知所蹤。
一切靜的可怕,那妖物逃了。
楊戩上前蹲下查看屍體,是那個放糧的管事。
管事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倒在地上,兩個眼睛瞪的溜圓,表情驚恐,想來是被活活嚇死的。
在看肚子上被破開一道口子,內臟已經空了。這妖物專吃凡人的臟器。
“真是活該!”敖芯鄙夷的看著管事,他手邊還散落著之前聽從命令去後院挖的細沙。
“師姐,在城外咱們遇見的那怪人的長相你還記得嗎?”楊戩站起身問。
敖芯思索了一會兒,說:“根本不像是人,五官像是金子被融化攪在一起。兩個眼睛是豎著上下排列的,有兩個鼻子,還有……”敖芯在自己臉上比劃著,突然想到什麼似得,表情變得驚恐,“臉的中間橫著一張寬大的嘴……就像是……”
“就像是剛才那個妖物一樣?”楊戩認真地看著敖芯。
“對!臉上還有著密密麻麻的黑色絨毛……不會吧……楊戩。”敖芯心裡發毛,“不是妖物嗎?是凡人嗎?”
“之前遇到的怪人應當是妖物的前身,他那時尚且保留一絲理智,等到他的臉融化得只剩一張嘴,黑色毛髮覆蓋全身。便會失去理智,淪為只知食慾的妖物。”楊戩蹙著眉說。
“這世間有什麼東西可以把凡人變成這般樣子?”敖芯冷汗直流。
楊戩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疑惑,他想不通做這件事人的目的。
楊戩說:“我是聽聞過一些修練捷徑,捉有仙運的凡人馴化為爐鼎,吸取修為提升自己。在極端一點的直接食人煉化精氣,增加修為。可現在這種把凡人變成妖物互相啃食的方法是為了什麼?”
“怎麼越聽越像是在養蠱?”敖芯表情怪異,說:“這是在北方,會蠱的三苗族在南邊呢。”
“會不會不是人禍,只是天災?”敖芯問。
“你更想說是天罰吧。”楊戩側頭去看敖芯好笑的說。
“天上那位的心思,可猜不得……”敖芯瞄了一眼楊戩,轉過身子,聳了聳肩。
“……”楊戩。
楊戩沉默著,他舅舅的問題,看他做什麼……
“楊戩,什麼是爐鼎?”敖芯歪著頭好奇的問。
“……”楊戩一時失語,這要他怎麼解釋?
“就是……被下了術法限制的人,只要修煉得以精進,就會被下術法的人拿走全部修為。”楊戩回憶著曾在書中看到過的解釋,但是怎麼拿走的來著?
“還有此等修煉捷徑?那下的人足夠多,豈不是幾十年就像師父一樣達到金仙修為?”敖芯一臉認真的說。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師姐,此法有違道法自然,當真用此法達到金仙修為,會積累多少業障需要償還。”楊戩一臉正色的勸解著,生怕敖芯真去這麼做。
“是不是,歷劫的時候會多被劈幾道天雷啊?”敖芯表情誇張的皺著一張臉,彷彿已經感受到被天雷劈的痛苦。
“應該不止幾道。”楊戩嚇唬著。
“啊!”一聲尖叫聲傳來,兩人對視一眼極速朝著聲音方向跑去。
池塘邊,一個穿著丫鬟服的小姑娘,正被怪物追趕,小姑娘身量小十分靈活,面對妖物的攻擊每每都是堪堪躲過。
姑娘驚恐連滾帶爬朝前跑,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妖物手持竹管朝她扎去,絕望的閉上了眼。
預想的疼痛並未出現,肩膀上撫上一雙手,將她嚇得一激靈。
“姑娘,沒事了已經。”敖芯輕輕扶起小姑娘,見她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怕是嚇壞了,溫柔的安撫著她。
許是劫後餘生的高興,小姑娘淚眼婆娑的哭了起來。
不遠處,楊戩已經將妖物斬首,舉著頭觀察著。
敖芯心疼的抱著她,方才離得遠看的不清楚。這姑娘稚嫩的臉看起來也才十一二歲的樣子。
“謝謝恩人,謝謝恩人。”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說著。
小姑娘哭了好一會兒,待情緒穩定下來,敖芯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姑娘說自己叫小枝,是逃難來的,因為長的有幾分姿色又跟隨父親學習歌謠,有一些身段。相依為命的父親將把她賣了換了吃食,她到也不怨父親。她明白只有這樣一家才能活過這場天災。原本今日她按照慣例去書房給老爺上茶,去的路上天空就下起了雨。在這大旱年裡,這是五年來唯一的雨水,大家都開心的出門對著蒼天叩拜。
雨下了一陣便停了。
小枝繼續說著:“可雨水是燙的,原本在土地中的紅色融入了霧氣之中,有的人開始嘔吐、頭暈。然後……然後霧裡面就出現了妖怪,它們一直笑,手裡拿著竹管攻擊人,吃他們……”
小枝說著說著又害怕的哭了起來。
“宅子外已經全是妖怪了?”敖芯問。
“嗯……”小枝怯怯的回道。
“一個一個救,肯定來不及了。怎麼辦?”敖芯抬頭去看楊戩。
“救來不及,那就把妖物引到一處一舉殲滅。”楊戩將地上的妖物屍體舉起,朝著敖芯笑笑說:“只要血腥氣夠重。”
兩人將小枝安頓好,囑咐她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出門,在門前留了道符印,便離開了。
兩人在附近又獵殺了幾個妖物,尋了處高聳建築,楊戩將被斬首的妖物剖開肚子掛在四方屋簷下,嘴裡說著:“失禮了,借你們屍身一用。”
敖芯見狀,雙手法決結起,靈光閃爍:“真的有用嗎?”
楊戩一個勁的點頭。
敖芯運轉法力,天空一聲雷鳴,嘩啦啦開始下起了雨。
下雨的範圍被控制在建築四周十丈內,之前兩人已經檢查過附近都是沒有活人的,等會兒打起來了,也不會傷及無辜。
雨水啪嗒啪嗒打入泥土中,如同小枝姑娘說的一樣,土地上血色泥土沾染上雨水後,呲呲作響,宛若沸水。
一絲一絲可見的血色霧氣騰昇。
遠處看去,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血色餓鬼正籠罩吞吃著建築。
血霧中心的敖芯被嗆得十分難受,連忙接過楊戩遞來到帕子捂住口鼻。
不一會兒,他們聽見的聲響。
是無數的腳步聲,還有‘格格’的發現獵物興奮的詭笑。
霧氣越來越大,就連在身邊的楊戩也被霧氣掩蓋住,看不見身形。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她心口突突直跳,甚至模糊了神志,專心的聽,什麼也聽不見,緊張的看,又看什麼都看不清。
視線模糊,永遠是哪張翻起嘴唇露出竹管與腐爛血肉的臉。
敖芯緊張的攥緊衣裙,嘴唇哆嗦著的喚了一聲:“楊戩!”
忽地一隻溫熱的手,輕輕觸著她的額頭將汗珠拾去。
“師姐,我在。”
耳邊聲音低沉溫柔,如山間溪流安撫著敖芯狂跳的心。
楊戩牽著她的手,將她拉近,靠著他。
“師姐!準備好了嗎?”楊戩的聲音劃過耳畔,敖芯點了點頭。
楊戩抬手法力凝聚成一團,五指收攏一捏。法力炸開一層層氣浪,將原本包裹住他們的血霧驅散。
視線一下子清明起來。
敖芯瞳孔一縮,下方黑壓壓一片,像成群結隊的螞蟻群,一個踩著一個,簇擁著上前。
他們是變成妖物的凡人,沒了臉,每一個都只剩下翻起的嘴唇,與深處咀嚼著的尖齒。
或許……他們之中有之前遇到的大娘和她的孩子。
“師姐!”楊戩。
敖芯被楊戩一聲喚回思緒,心下一凜,手中法決翻飛。
‘轟’的一聲,一盞紫火金縷宮燈出現在敖芯身旁。
下方的妖物瞧見食物興奮的大笑,“格格格格格!!”。緊接著一個踩著一個瘋狂的想要上樓。
敖芯沉下臉,手中法力催動八景宮燈驟然放出焚天紫火。只見八景宮燈中瞬間幾條火龍竄出朝著向上而來的妖物吞沒而去。一時間半個天空都被映成了紫色。
整座城池內迴盪著刺耳的嚎叫,就像他們,還有著疼痛的意識。
有幾隻漏網之魚帶著滿身的火焰,突破火牆朝著敖芯撲去,敖芯也不躲閃。
下一秒,一柄長槍貫穿胸膛,妖物徹底沒了氣息。
焚天紫火所過之地,妖物的軀體皆被燒得焦黑。
他們形態各異,有的痛苦的伸著雙手,有的抓著前面的身體,有的張開嘴唇伸手扣著,姿勢扭曲怪異。
一片,一片融在高聳的屋簷之上,形成了詭異的造型。
敖芯眼底沁著紫色的火焰,意識有些恍惚,看著楊戩斬殺一個又一個妖物。
師弟這些年都經歷了些什麼呢?好像遇到任何事他都可以遊刃有餘的去解決,是不是,一遍又一遍的在死亡邊緣走過。
忽然眼睛一花,腳下一軟,手上法力也撤下,身子直直向下摔去。
不知道為什麼,敖芯又想起了在桃山下的楊戩。
下一秒,手腕被捉住向上一提,有力的臂彎圈住敖芯的腰,將她帶至身前。
“師姐,還好嗎?”楊戩焦急的詢問。
敖芯雙手扶著楊戩的肩膀,緩了好一會兒,喘著氣抬頭認真的看著楊戩,說:“沒事,還有很多。我可以。”
“八景宮燈極耗法力,你維持兩個時辰了。”楊戩不容拒絕的說“你歇息一會兒,剩下的我來。”
說罷,幾隻妖物近了身,敖芯身後紅菱翻飛將妖物擊退摔下樓去。
敖芯不說話,盯著楊戩,無聲的抗議。
楊戩絲毫不退讓,迎著敖芯的目光。
敖芯嘆了口氣,閉著眼別過腦袋,說:“好……你來,我歇著……”
長槍如龍,在楊戩手中舞動,猶如狂風掠過。他身形矯健,迅如閃電,槍尖劃破空氣,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嘯。
敖芯撐著臉無聊的坐在原地看著楊戩廝殺,楊戩確實厲害就算她在這裡什麼都不用做,也沒有一個妖物可以近她的身。
招式也特別漂亮,旋身躲避,反手長槍一擊斃命,乾淨利落。
真好看,楊戩打架也這麼好看。
眼看著楊戩把妖物都料理掉後,敖芯起身迎了過去。
還未走到身前,忽然大地一陣晃動,敖芯左右不住搖晃著著,楊戩伸手去抓敖芯的手掌堪堪穩住彼此。
楊戩腰間豹皮囊中,閃爍著紅光,裡面像是有一物在亂抓。隱約還能看到一些輪廓。
哮天還在裡面!楊戩馬上將囊帶鬆開。
率先衝出的是哮天,呲著牙狂吠著,尾巴卻夾在後腿下,顯然是被嚇得不輕,躲在楊戩身後。
而後從囊中飛出閃著巨大紅光的事物,光芒太耀眼,看不清被光掩蓋著的是什麼東西。
敖芯剛想伸手去拿,那事物速度極快飛向城中一塊空地中,是之前那老爺的宅邸。
緊接著“轟隆!”一聲,伴隨著第二次震動,空地下一道道紅色雲氣,直衝雲霄,就好像一道絳紅色的綢子懸掛在天地間。
“是那塊紅寶石!”哮天變化做人形,熊抱著楊戩的腰,探出頭喊著。
一聽哮天這般說,兩人飛身趕往了空地處。
敖芯落地,觀察著雲氣似乎與血霧感覺很是不同,她不會有難受的感覺,伸手一攬感受著雲氣中絲絲縷縷的神力,道:“這雲氣似乎帶著神力,在淨化這裡的血霧。”
紅色雲氣將四周瀰漫的血霧驅散,就連腳下的土地都恢復了以往的色彩。
哮天好奇的扒拉著楊戩的後背,附身去看那雲氣,楊戩配合著彎了腰,怕她摔下去。
敖芯見這雲氣不像是什麼邪祟,靜靜的端詳起來。
以空地為中心一圈圈,氣浪裹挾著神力,漂浮在城中久久不得散去的血霧消失了。
在鉅野鎮消失了數年的太陽此刻終於露出頭來,天邊升起的第一抹曙光照射大地,整個天地間變得明亮起來。
躲避在房屋中的人們,紛紛被陽光吸引出來。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希望,他們沒想到自己能夠見到太陽。
看著天邊直衝雲霄的紅光,有的人指著它大喊著:“是蚩尤旗!”
眾人虔誠地跪拜著。
他們高聲喊著,蚩尤大人。
漸漸地匯聚在空地中,瞻仰著這束祥瑞紅光。
敖芯和楊戩早已經退到一邊,敖芯在人群中,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哼!居然沒有死?
敖芯雙手合攏施法將那人悄無聲息的捉了過來,提溜著脖領子遠離人群。
“饒命啊!饒命啊!我什麼都沒有做啊!”被捉住的人,便是那人禍的真兇,斂財的老爺。
敖芯不耐煩的踹了一腳,說:“不要你的命,問你問題而已。”
人安靜下來,蜷縮成一團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嗯,腳邊還是一隻狗。
“你叫何名啊?”敖芯問,
“姚……”
“哦~姚老爺啊,你府上可曾接待過,一男一女兩位身穿道袍的人啊?”
“沒有沒有。”姚老爺一聽,急忙擺手回答。
敖芯眼睛危險一眯,走上前,將衣角殘片遞到他面前。
“沒見過?那這衣角是怎麼發現在你的地道里面的?”語氣滿是威脅。
“你去過我的寶庫?!你都幹了什麼……”姚老爺一聽有人進了他的寶庫,瞬間恢復了幾份往日里跋扈的神采。
“你不顧百姓安危,吸食他們的血汗,那一屋子的寶物,你坑害了多少人?”敖芯揪住他的衣領提在半空中,姚老爺喘不過氣,漲紅著臉一個勁的掙扎著,卻是死扭著,什麼也不肯說。
眼看著,人就要窒息而死了,敖芯也是無法,將人往地上一甩。
“咳咳咳……”姚老爺一臉挑釁的看著兩人,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殺了我吧。”
楊戩聽罷開口:“我知道你不怕死,就是不知道將你的所作所為告知那些曾經被你壓榨過的人,他們會做什麼呢?”
姚老爺視死如歸的臉上,出現了一道裂痕,死,很容易。
但他們,不會讓他死的那麼簡單的。
楊戩也不急,抱著哮天遞給敖芯,走到姚老爺面前付下身子,說:“往粥裡添細沙,私自圈養牲畜,只有活人進,死人出的鉅野城,城西那邊應該有很多你害過的人吧。”
姚老爺聽著心驚,咬了咬牙,說:“我見過他們,他們說是來查看旱災的事情,在我家裡待了一晚上就失蹤了。”
“就這樣?”敖芯不信的發出疑問
“我只知道這些了……”姚老爺。
“那我們換個問法,你寶庫裡很多都是不俗之物,哪裡來的?那顆頂上的紅寶石呢?”楊戩。
“那寶庫不是我的,是有人……”話還未說完,楊戩伸手一攔,轉身看向街道的另一端。
原本已經散去的霧氣,現下籠罩在街道的另一端。
世界被分割開來,一半陽光明媚,一半鬼氣瀰漫。
霧氣裡有著一個模糊的黑影,分辨不清是男是女。
黑影動了動,身後悄然走進一個巨大的動物,看身形像是一隻老虎。
‘吼——’一陣喊叫聲傳來,伴隨著陣陣氣浪,震得楊戩與敖芯心肺疼痛。
“楊戩,這不是一般的妖獸!”敖芯費力張嘴說道。
‘咚——咚——’楊戩還未回話,那巨大的妖獸快速朝著這邊衝來,楊戩喚出武器,擺好架勢緊緊盯著衝過來的妖獸。
後背早已經汗溼,這與之前遇到的小怪物可不同,楊戩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與恐懼。
這,不是他們倆現在惹得起的妖獸。
這鉅野縣究竟藏著些什麼妖魔鬼怪……
黑影快速壓進,裹挾著濃重的霧氣一道壓迫過來。
霧氣先一步到達,猛地鑽進敖芯的鼻腔。
與之前的霧氣不一樣!!
面前是妖獸越起直直向下砸落的巨大身影,敖芯下意識快步退後躲避著。
太近了。
敖芯手臂被楊戩一扯,極速向右側移動,想要躲開這一擊。
‘嘭——’地上被砸出一個深坑,楊戩護著敖芯後退不及被震飛了數米,重重摔在地上。
“呃……”楊戩只覺背部鈍痛,應當是摔斷了肋骨。抱著敖芯勉強坐起身來。應當是被摔得狠了,耳朵裡面全是刺耳的鳴聲,眼前只能看到敖芯張合的唇,原本好看的臉在他的視線中漸漸地扭曲變形。
不對勁,這不光是肉體上的痛楚導致的,楊戩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可鑽心的痛早該來臨,現在它們順著神經傳遍他全身,陣陣刺痛,疼的楊戩眉心抽搐,喘不上來氣。
在看那妖獸,依舊是被蒙上了霧氣難以辨別樣貌。不遠處的大坑下是已經被砸成一灘肉泥的姚老爺。
而哮天因為氣浪已經暈厥在一旁。
敖芯心慌,她想帶著楊戩趕快離開這裡,可她怎麼努力都沒辦法支撐起來。
‘吼—吼——’耳邊又是陣陣妖獸的吼叫,攻擊一次又一次來的太快。
體內法力洶湧,瞬間金色法力如溪水般纏繞在兩人身側,將霧照得透亮。
楊戩與敖芯的天靈處,騰昇起兩尊元神法相。
法相中的敖芯痛苦的抱住頭,楊戩將她整個護在自己懷中,可這聲浪穿透元神法相,將他的內臟攪成一團。
頭上的元神不似以往神氣,如同肉體一般痛苦擁抱。
敖芯全身上下都是疼,喉頭一陣腥甜。
“咳……”一口鮮血噴在楊戩的胸口,點點殷紅落在白衫上,十分刺眼。
楊戩感受到胸口一陣溫熱,額頭上青筋突顯,心肺被震的劇痛。
緊了緊手臂更加用力的擁著她。
不可以放開,不能放開。
他很後悔,應該帶著師姐跑的。
聲浪陣陣,不曾停歇。他痛苦地皺著一張臉,眼角、鼻子、嘴巴有溼潤的液體滑落。
“師……師姐……”楊戩口中湧出大量的血液,模糊著他的話語。
楊戩想看看她,想看看她的臉……
可眼前只有一片血紅。
敖芯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用力的攥著楊戩胸口的衣物倔強的抬起頭。
抬頭對上楊戩的臉,敖芯表情凝固一瞬,漸漸五官扭曲猙獰起來。
楊戩的樣子十分可怖,雙眼空洞血紅,七竅血湧不止。
“楊戩……”她張著口,吐出對方辨別不清的呼喚。
“啊!!!”敖芯緊緊攀著楊戩,雙眼泛著金光,額間神印浮動。
壓抑在心中的憤恨炸開。
霎時間敖芯體內湧出強悍的金色法力,匯聚纏繞。
它們不安、狂躁、暴虐。
將主人的情緒具象化,暴虐的法力不斷膨脹,達到臨界點時,強悍恐怖的威力爆發而出,刺眼的金光將一切事物模糊,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