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一旁的沈清雪眼底閃過一抹竊喜,轉瞬即逝。
嘴上卻說:“姜小姐可能是生氣了,都怪我突然心臟病發,連累了你們,等我身體好點,一定親自上門向她賠罪。”
“不用。”
陳恪臉色微沉,攥著手機的手指不自覺收緊。
等姜時宜吃點苦頭,就該知道低頭向他服個軟了。
陳明睿也是撅起小嘴,一臉不高興。
他難得想給媽媽打個電話,沒想到媽媽居然不接。
“沈姨姨的病是會死人的,媽媽只是腿受傷了而已,這麼簡單的道理,連我這個小孩都知道……”
陳明睿眼眶微紅,卻還是倔強地抬起頭,嘟囔道:“反正我沒有做錯,是媽媽太不懂事了,我不要讓她當我媽媽了。”
沈清雪眸光微閃,溫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臉。
“好了,別說胡話,不要姜小姐當媽媽,那你想要誰當你媽媽?”
陳明睿立即鑽入她的懷裡,聲音悶悶。
“我喜歡沈姨姨。”
話音剛落,他就不舒服地打了個噴嚏。
不知道為什麼,媽媽的懷抱永遠是舒服又溫暖的。
沈姨姨身上卻有一股濃烈的香水味,燻得他鼻子好難受。
陳明睿不知道的是,姜時宜曾經也喜歡化妝打扮,只是生了他之後,聽說那些東西對小孩子不好,這才沒有再用過了。
沈清雪沒注意到陳明睿的異常,心中滿是得意,抬起頭看向陳恪。
“阿恪,小孩子喜歡開玩笑,你應該沒有放在心上吧?”
她的目光緊緊盯著男人,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想法。
比如,給明睿換個媽媽。
然而。
陳恪從剛才起就在走神,隨口敷衍了一句:“沒有。”
他的注意似乎一直落下黑屏的手機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深夜。
陳恪抱著熟睡的陳明睿回到家裡,將兒子安頓在兒童房後,他才輕手輕腳地走到主臥。
“嘶——”
姜時宜獨自回到房間,躺下後就疲憊地熟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睡得很不安穩。
或許一個人還是太勉強,路上不小心撕裂了腳上的傷,睡到一半,她就被疼醒了。
房間裡的光線昏暗。
陳恪推開門,就看見姜時宜孤坐在床邊,右腳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石膏。
突兀而刺目。
他眸光一緊:“怎麼還沒睡?”
姜時宜神色淡漠,只扔出一句:“疼得睡不著。”
陳恪眉頭緊鎖,這才發現姜時宜的臉上毫無血色,透著紙一般的蒼白和虛弱。
他心底那股無名火“噌”地一下躥了起來,一連串的質問脫口而出。
“為什麼不向我求助?為什麼打你的電話不接?”
“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這個家?”
姜時宜突然抬起眼。
那一眼,冷得不帶一絲溫度,聲音也透著徹骨的涼意。
“陳恪,在你選擇去陪沈清雪之後,就沒有資格這麼說我。”
陳恪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
是因為沈清雪,所以她在和他鬧?
目光再次落在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
姜時宜一向是美的,即使現在面色蒼白、髮絲凌亂,卻還透著一股冷傲。
陳恪長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心軟了。
“好了,別賭氣了,今天的事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以後我不會再扔下你一個人了。”
他放緩語氣,上前幾步,走到了姜時宜的身邊坐下。
姜時宜愣了一下。
記憶裡,陳恪似乎還是第一次向她認錯。
只是……
他們已經沒有以後了。
姜時宜面無表情,彷彿沒聽見一般,一隻手輕輕地在石膏邊緣按壓,試圖緩解疼痛。
陳恪滿心無奈,只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腦海中閃過一些曾經的片段。
那時候的姜時宜總喜歡跟在他身後,滿心滿眼全是對他的信賴和愛慕。
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陳恪的心跳彷彿漏了拍。
總覺得再不做點什麼,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就要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還疼不疼?”
陳恪突然蹲下,在姜時宜驚訝的目光中,雙手輕柔地握住她的小腿,主動幫她按摩。
他想清楚了,等這次生日過後,就把一切說開。
不管當年他們是怎麼開始的,以後都要好好過日子。
她不喜歡沈清雪,他以後儘量減少來往就是。
姜時宜垂眸,看著蹲在她面前,神色認真專注的男人。
結婚七年。
在她懷孕,被孕吐折磨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時候,生產時遭遇宮縮劇痛,冷汗如雨下的時候,都沒有享受過陳恪的關心和照顧。
反而是現在,她下定決心要離開了,才等來這份遲到的體貼。
多諷刺啊!
姜時宜的心一點點冷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睏意襲來,她緩緩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陳恪抬起頭,對上女子恬靜的睡顏。
昏黃的燈光傾瀉而下,給她清冷的臉龐罩上一層薄紗,添了幾分柔和。
似乎只有這個時候,姜時宜才和以前一樣乖巧聽話,不會用那冷漠疏離的眼神看著他。
陳恪將她抱回床上,蓋好被子,沙啞的聲音低低喃著。
“時宜,我們別鬧了好不好?”
可惜,他的問題註定得不到答案。
第二天早上。
姜時宜醒來時,房間裡已經沒了陳恪的身影。
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洗漱完後,拄著柺杖打算下樓吃點東西。
突然,書房裡傳出一道聲音。
“陳總,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
姜時宜腳步微頓。
都這個點了,陳恪居然還沒去公司?
緊接著。
小劉的聲音再次響起。
“等會有個和薄總劉總他們的聚會,沈小姐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您看什麼時候過去?”
姜時宜眸光閃了閃。
薄承宇和劉嘉樂是陳恪的發小,幾個人經常會聚在一塊。
只是。
陳恪一直覺得她拿不出手。
所以結婚七年,也沒帶她去見過那些兄弟。
反而是沈清雪,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姜時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陳恪的心裡,從始至終,她都是個局外人。
姜時宜剛準備轉身離開,書房裡卻傳來低沉磁性的嗓音。
“去問太太下午有沒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