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宜掃了眼屏幕上的‘雪兒’兩字,沒有說話。
陳恪拿起手機,不知裡面說了些什麼,他的臉色微變,欲言又止地看向姜時宜。
“你去忙吧,我打車回去就好。”
姜時宜十分懂事地說道。
陳恪嘴唇動了動:“等我回來和你解釋。”
說完,匆忙地轉身走了。
類似的場景曾經已經發生過無數次。
她的老公把她拋棄在原地,被另一個女人的一通電話叫走。
姜時宜早就麻木了,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回到家裡。
趁著陳明睿還沒有放學,姜時宜又把剩下的東西整理了一遍。
別墅裡似乎瞬間空了下來。
她帶去榕城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剩下的都是她曾經給陳恪和陳明睿用心準備的禮物。
姜時宜眸光幽深,細數著那些舊物。
有她遠赴清泉寺,一步一叩首,滿心虔誠為父子倆求來的平安福。
有她跟著老師傅一筆一劃,歷經無數次失敗,親手燒製出一家三口卡通形象的陶藝擺件。
還有她一針一線,扎出無數血洞才為陳明睿精心織就的毛衣,圖案還是他心心念唸的超級英雄。
只是,這些東西長期被擱置在角落,漸漸蒙上了灰塵。
姜時宜一個都不打算帶走,將那些小物件全部裝到紙箱裡。
至於她離開後,陳恪和陳明睿要怎麼處理這些東西,都無所謂了。
這時,別墅的門突然被推開。
陳明睿揹著個小書包,腕間的小天才手錶微微發亮,正在和別人打電話。
“沈姨姨,爸爸說你暈倒了,嚴不嚴重啊?”
看見客廳的姜時宜,他頓了一下,對著手錶喊道:“沒事就好,我到家了,先掛啦。”
說完,陳明睿故意從姜時宜的身邊路過。
見她沒有反應,冷哼一聲跑回房間。
媽媽變了。
以前他放學回家,她都會關心自己在學校裡過得怎麼樣。
才不會像現在這麼冷漠。
姜時宜淡淡地收回目光。
曾經她對陳明睿噓寒問暖,結果他說自己像老太婆一樣囉嗦,不像沈姨姨能逗他開心。
沒兩分鐘。
房間門再次打開,陳明睿像一陣風似的又跑了出來。
他小臉漲得通紅,雙手氣呼呼地叉在腰上,站在姜時宜的面前。
“我的毛衣去哪了?”
“什麼毛衣?”
姜時宜抬眸,神色平靜。
陳明睿急得直跺腳,急切地說道。
“就是那個印著超級英雄圖案的毛衣。”
明天學校要搞活動,他還想著穿去給小夥伴們炫耀一下。
姜時宜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我見你丟在衣櫃角落,從來沒有穿過,以為你不喜歡,就扔了。”
“什麼?你扔了?”
陳明睿瞪大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心中充滿了委屈和憤怒。
“扔就扔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賭氣般說道,然後猛地轉身,“砰”一聲關上房門
夜色漸深。
陳恪回到家裡,發現兒童房的燈還亮著,走進去後,他看見陳明睿小朋友蜷縮在角落,眼眶紅紅的,似乎剛哭過一場。
“怎麼?誰欺負你了?”
陳恪臉色微沉。
陳明睿吸了吸鼻子:“媽媽是不是不愛我了?”
陳恪的心中一梗,沙啞著嗓音問。
“為什麼這麼說?”
陳明睿掰著手指數道:“她不陪我練琴了,放學也不關心我,還把親手給我織的毛衣扔了。”
陳恪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安慰:“別多想,媽媽只是在生我們的氣,等她氣消了就好了。”
“哼,我就知道,媽媽是個小氣鬼。”陳明睿撇了撇嘴,接著又問:“那她怎樣才能不生氣?”
陳恪想了想說:“明晚是媽媽的生日,你可以親手給她準備個禮物。”
陳明睿似懂非懂:“我這樣,以前的媽媽就會回來了嗎?”
陳恪點頭。
他給姜時宜準備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煙火盛宴,到時候他會生日宴上順勢求婚。
他知道那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
陳明睿眼前一亮,興致勃勃地跑回床上躺下。
“我知道了,爸爸,晚安。”
第二天早上。
三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飯,氣氛難得的和諧溫馨。
陳明睿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在白紙上塗塗畫畫。
姜時宜不經意間掃了一眼。
紙上畫著兩個大人一個小孩,顯然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陳明睿察覺到她的目光,急忙用身體捂住畫,兇巴巴地說道:“不許看!”
姜時宜快速收回視線,吃完早飯就出門了。
今天是她待在京城的倒數第二天,也是時候和曾經的朋友做最後道別了。
直到日薄西山,整座城市都被染上了金黃的餘暉。
姜時宜拜訪完最後一位好友,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陳明睿所在的貴族幼兒園。
今天似乎在辦什麼活動,門口來了很多人。
“明睿媽媽,你怎麼才來,趕緊進去吧。”保安一眼就認出了她,熱情地招呼道。
姜時宜走到小禮堂,就看到沈清雪站在舞臺上,聚光燈傾灑,剛好做完謝幕的動作。
熱烈的掌聲響起。
陳明睿興高采烈地跑到她身邊,陳恪緊隨其後。
“阿恪,剛才在後臺有人給我遞了張紙條,說今晚要殺了我。”
沈清雪的臉上瞬間褪去血色,雙唇微微顫抖:“我好害怕,怎麼辦?”
陳恪眉頭緊鎖,沉聲道:“別怕,我會待在你身邊,直到查清楚。”
陳明睿想了想,將藏在書包裡的畫小心翼翼地拿出來,雙手遞向沈清雪。
“沈姨姨,別不高興了,這個送給你。”
反正,距離今晚還有幾個小時,他完全來得及再畫一幅送給媽媽。
這一幕剛好落到姜時宜眼裡。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捏緊,原本以為麻木的心已經不會再有感覺,卻還是忍不住的抽疼。
到底是十月懷胎的兒子,一家三口,畫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也好。
她離開後,就可以給沈清雪騰位置了。
姜時宜抿了抿唇,默默地轉身離開,消失在人群裡。
夜幕降臨,冷月懸掛在枝頭。
別墅裡空蕩蕩的十分冷清,父子倆都沒有回來吃飯。
姜時宜在客廳裡靜坐了一會,才收到陳恪那條姍姍來遲的短信。
【時宜,你先去郊外,我很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