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琉璃檯面的唇釉被晨光鍍上金邊時，唐盈盈正用尾指勾著咖啡勺攪動杯底的冰糖。
昨夜壁爐裡蜷曲成灰的劇本殘頁還躺在垃圾桶裡，江素語裹著羊絨毯蜷在飄窗上，iPad屏幕映得她睫毛染了層霜藍。
“輿情監控顯示#素語盈盈滾出娛樂圈#的話題標籤還在熱搜榜上居高不下。”唐盈盈把手機推過茶几，杯底磕在《犯罪心理學》精裝封面上發出悶響，“趙總凌晨發消息，說下週新劇選角會要我們‘注意公眾形象’。”
江素語划動屏幕的手指突然頓住，監控視頻裡劉婷戴著墨鏡從選角導演辦公室走出來的畫面正巧定格在九點十七分。
“她在試鏡《暗湧》女二號。”她拈起唐盈盈昨夜折的千紙鶴，金屬光澤的摺紙邊緣割開晨霧，“比起澄清謠言，我們不如給輿論場投顆深水炸彈。”
“像上次用案發現場照片嚇退製片人？”唐盈盈突然把冰牛奶貼在自己鎖骨處，昨夜冰雕獎盃留下的紅痕還沒消退，“可這次不是西裝革履的草包，是躲在鍵盤後的七千萬賬號。”
落地窗外傳來冰凌墜落的脆響。
江素語忽然將千紙鶴拋向空中，看著它螺旋墜入冒著熱氣的拿鐵裡，“心理學有個‘黑房效應’，當所有人都在暗處朝你扔石頭，只需要劃亮火柴——”浸透咖啡的摺紙在她掌心綻開，“讓他們看清彼此猙獰的表情。”
唐盈盈盯著拿鐵表面暈開的墨跡，忽然想起三個月前被前男友買熱搜汙衊時，自己縮在浴室刷了整夜惡評的模樣。
她抓起車鑰匙時金屬扣在茶几劃出刺耳鳴叫：“等我兩小時。”
心理諮詢室的香薰機吐著苦橙味的霧。
陳醫生將沙盤裡傾倒的埃菲爾鐵塔扶正，指尖掠過唐盈盈擺的毒蛇雕像：“網絡暴力最有趣的點在於，施暴者往往在現實生活中是最溫順的羔羊。”她突然將沙盤燈調成血紅，“你看，當他們藏在匿名面具後，就會把職場受的氣、婚姻的痛、童年的傷，全部投射成對你的攻擊。”
唐盈盈捏碎了一塊代表黑粉的陶土小人，碎屑扎進掌紋時反而笑起來：“所以那些罵我整容的，可能正對著鏡子貼雙眼皮貼？”
“準確地說，他們通過摧毀他人來獲得扭曲的自我認同。”陳醫生將毒蛇移到象徵江素語的白色城堡旁，“而你們要做的，不是防禦，是解剖。”
暮色漫進江素語的工作室時，唐盈盈把陳醫生的分析筆記拍在正在擬聲明的公關團隊面前。
羊皮紙上還沾著心理諮詢室的苦橙香：“聲明裡加段《烏合之眾》的原文引用，要法文版。”
“然後在結尾埋個鉤子。”江素語突然將鋼筆尾端浸入紅酒，在A4紙上洇開豔色墨跡，“記得上個月拍雜誌時那套星空主題廢片嗎？聯繫攝影師今晚放出花絮，配文就用梵高給提奧信裡的那句‘在薄情的世界裡深情地活’。”
聲明發布時恰逢晚高峰。
唐盈盈盤腿坐在直播補光燈下啃蘋果，看著#心理學頂流在線教學#以詭異角度衝上熱搜。
江素語接過她咬了一半的蘋果對著鏡頭笑：“接下來我們會用法律手段維權，不過在此之前——”她突然切進《暗湧》試鏡時即興發揮的哭戲片段，“先給黑粉們提供些新鮮素材。”
劉婷掀翻化妝臺的聲音在深夜兩點格外清晰。
粉餅盒砸碎鏡面的裂痕裡，映出她瘋狂刷新著#江素語唐盈盈神仙友情#熱搜榜的扭曲表情。
“聯繫那個養了八百營銷號的水軍頭子！”她將染著丹蔻的指甲掐進助理胳膊，“把她們高中時期照片全翻出來，尤其是唐盈盈在酒吧駐唱那段！”
凌晨四點十七分，唐盈盈被特別關注的提示音驚醒。
江素語睡袍帶子纏在床頭的《夢的解析》書脊上，平板上跳出的新熱搜#唐盈盈夜店女王#正以每分鐘上萬轉發的速度膨脹。
月光爬上她們交疊的腳踝時，唐盈盈忽然笑出梨渦：“記得陳醫生說黑粉最怕什麼嗎？”
“真實。”江素語將兩人第一次拍雜誌時的素顏照拖進編輯框，“以及……”
窗外傳來早班飛機掠過的轟鳴，唐盈盈已經噼裡啪啦敲起鍵盤，屏幕上跳動的光標像柄出鞘的西洋劍。
當江素語伸手要合上筆記本時，發現她正在某條造謠她整容的惡評下回復：“建議您用罵我的時間預約眼科，畢竟連P了三十層的圖都能當真——哦對了，您知道玻尿酸溶解酶多少錢一針嗎？”晨光刺破雲層時，唐盈盈的毒舌回覆已經在熱搜榜上炸開了鍋。
她裹著印滿粉色骷髏頭的珊瑚絨睡袍，窩在懶人沙發裡，腳趾勾著江素語的絲綢眼罩晃來晃去。
iPad屏幕映出她眼尾未卸淨的亮片，就像把揉碎的星河撒在了昨夜鏖戰的“戰場”。
“寶貝，你給營銷號提供的新梗夠他們熱鬧三天了。”江素語赤腳踩過滿地打印出來的惡評截圖，羊絨睡袍的腰帶在實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跡。
她突然俯身咬住唐盈盈指尖的草莓，“但趙總剛發來二十三條語音轟炸，說我們破壞行業生態。”
唐盈盈就著這個姿勢戳開某條說她“在夜店賣唱時跟三個金主糾纏”的爆料，突然對著天花板大笑：“這位@吃瓜小能手0923，你上週還在超話裡跪求酒吧駐唱兼職攻略呢。”
她將對方刪帖記錄截圖甩上微博，配文帶著冰鎮氣泡水般的沁涼，“建議您用編故事的時間去考個記者證，畢竟我收藏了三百例造謠判刑的案例。”
手機在柚木茶几上震出蜂鳴般的聲響，江素語瞥見劉婷用小號點贊黑熱搜的痕跡，順手把對方三年前整容失敗的病歷單調成屏保。
落地窗外飄來隔壁劇組爆破戲的硝煙味，混著她頸間苦橙香竟釀出幾分戰意。
影視公司頂層的弧形會議室裡，趙總正用雪茄剪將《暗湧》劇本扉頁裁成細條。
江素語推門時，他剛好把碎紙撒進養著金龍魚的生態缸，“素語啊，新劇女主的商業價值評估表裡，輿情風險佔比上調了15%。”
江素語指尖劃過紅木桌面的紋路，突然想起十八歲那年被經紀公司雪藏時，也曾這樣撫摸過地下室發黴的牆紙。
她將U盤插進投影儀，劉婷與選角導演在車庫交接信封的監控畫面立刻鋪滿整面牆，“您說巧不巧？昨晚《娛樂追擊令》的主編恰好發來些有趣的素材。”
趙總轉動翡翠扳指的手突然青筋暴起，魚缸裡的金龍魚撞碎漂浮的紙屑。
江素語從愛馬仕包裡摸出個水晶鎮紙，輕輕壓在對方正在擬的藝人風險評估報告上，“我記得王董最喜歡在董事會上講‘水能載舟’的故事？”
暮色漫進工作室時，唐盈盈正用睫毛刷蘸著紅酒給抗議條幅題字。
二十臺顯示器組成的環形牆映著她鎖骨處未愈的掐痕，每塊屏幕都跳躍著不同角度的輿論“戰場”。
王磊發來的法律援助名單在打印機裡吐著熱氣，陳醫生特供的心理戰術分析表正被她折成紙飛機射向江素語。
“聲明初稿埋了七個反轉點。”江素語接住紙飛機，展開時露出用熒光筆圈出的《群氓心理學》段落，“但我覺得該加點浪漫主義——記得我們去年在冰島拍的極光膠片嗎？”
子夜零點的鐘聲撞碎在鋼化玻璃幕牆上，聯合聲明發佈瞬間引發的數據海嘯讓服務器發出哀鳴。
唐盈盈赤腳站在二十七樓飄窗邊，看著城市燈火與星群在防窺玻璃上重疊成璀璨銀河。
江素語忽然從背後環住她，指尖劃過屏幕上某條“原來我們都錯怪她們了”的熱評，“你看，星星碎在泥潭裡也會發光。”
聲明裡穿插的未公開影像正以病毒式傳播，試鏡花絮中唐盈盈為角色減重十五斤的體檢報告，江素語深夜陪編劇改劇本的監控錄像，還有她們救助流浪貓時被偷拍的側影。
王磊帶領的志願者團隊開始用算法清洗惡意詞條，陳醫生錄製的《網絡暴力心理溯源》科普視頻突然衝進知識榜前三。
黎明前最濃稠的黑暗裡，劉婷正在私人會所撕扯《暗湧》的人物小傳。
香檳金指甲油刮花了她高價收購的唐盈盈素顏照，助理戰戰兢兢遞上的iPad顯示著江素語新收到的橄欖枝——國際名導的犯罪懸疑片邀約。
“去聯繫那個專拍豔照的狗仔！”她把碎紙片撒進威士忌杯一飲而盡，“就算用AI換臉，也要把她們釘在潛規則傳聞裡！”
晨霧被第一縷陽光刺穿時，唐盈盈正趴在江素語膝頭熟睡。
她們交握的手腕上戴著同款荊棘玫瑰手鍊，公關總監發來的輿情監測圖顯示惡意詞條正以每分鐘3%的速度消退。
江素語輕輕取下粘在唐盈盈睫毛上的亮片，忽然發現窗臺那支枯萎的藍繡球不知何時冒出了新芽。
試鏡間外的走廊飄來若有似無的雪松香水味，江素語核對臺詞本時，指腹突然被夾在扉頁的燙金邀請函劃傷。
燙印的《暗湧》logo上不知被誰用口紅畫了道裂痕，更衣室方向傳來劉婷助理壓低嗓音的通話：“對，要那套鑲鑽的戲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