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淵猛地伸出大掌,鐵鉗一般扣住她的後脖頸,拉近了她的臉。
虞晚喬的身體下意識掙扎,卻被他禁錮得動彈不得,她髮絲凌亂,白皙的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楚楚可憐。
“你以為你逃得掉?”
裴長淵咬牙切齒,聲音低沉而冰冷,彷彿從地獄傳來……
他死死盯著她,抬起被她抓出血痕的手背。
“虞晚喬,舔乾淨。”
他語氣中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虞晚喬猶豫片刻,顫抖著雙唇,緩緩湊近他的手背。
舌尖輕觸那溫熱的鮮血,血腥味瞬間在口中蔓延開來,她胃裡翻湧起一陣噁心,卻不敢停下……
就在她艱難地舔淨他手背上的血時,裴長淵倏忽傾身向前,狠狠咬破了她的下唇瓣。
瞬間,一股更濃郁的血腥味在兩人唇齒間散開。
那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誰的味道。
***
荒唐後,裴長淵命人抬進來一張小桌案,擺在自己旁邊,讓虞晚喬坐在那兒看賬本,他沒再繼續玩弄她。
不知不覺忙入神。
虞晚喬連晚膳也忘了吃。
裴長淵重視她的一日三餐,非特殊情況,都不會允許她空腹。
下人送來幾碟菜餚,悉數是虞晚喬愛吃的。
她聞到飯香味,後知後覺肚子餓了。
裴長淵端起白玉碗,捏著白玉筷,萬分熟稔地夾起她愛吃的菜,送到她唇邊去。
虞晚喬慌張放下手裡的賬本,欲接過來。
他又不肯。
她接了個空,茫然抬眼:“不用你。”喂。
裴長淵:“隨你。”
小事上,他懶得同她耗費心神。
見她想自己吃,也不把她當小孩對待,遞給她後起身離去……
裴長淵尚未用膳,他沒有緣由地離開。
虞晚喬不解,卻也覺得心裡鬆了口氣,吃飯的速度放快。
今日的飯菜皆合她口味。
香極了。
她吃得不少,結束後捏著手帕擦拭嘴角,抬首見裴長淵臂彎處搭了一件粉色繡著小蝴蝶的披風朝她走來。
與他的一襲靛藍色長袍不太搭。
虞晚喬盯著他那一會兒功夫,粉色披風已經攏在自己肩膀上,把她整個人半包裹起來。
裴長淵這才坐下,拿起自己的碗筷,慢條斯理用膳……
哪怕那些是她吃剩下的。
也渾然不在意。
夜裡涼,虞晚喬沒想得太細緻,她哪怕有些冷,也不會吭聲。
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裴長淵默不作聲替她走了一趟芙蓉榭,拿來她的披風禦寒……
留給他的飯菜都冷了。
虞晚喬眸色在燭光下搖曳,她沉默著。
這裡沒有任何外人在。
良久,她還是說了聲:“多謝長淵哥哥。”
裴長淵沒理會她,淡淡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繼續用膳。
見她重新睜大眼睛,把腦袋埋入賬本中,才吩咐屋外守著的下人。
“多點幾盞燭火。”
“是,二公子。”
滿室燭火如晝。
紅燭搖曳生姿,火苗輕顫,暖黃的光暈,將屋內的一切都籠罩其中。
裴長淵從自己跟前挪了一盞,放到她面前去。
低聲:“仔細傷眼。”
虞晚喬靠近他的那隻手臂上起了細密的雞皮疙瘩,對他的關懷無所適從。
他溫柔起來,確實很像是個合格的兄長。
不講道理的時候,又讓人恨他恨得咬牙切齒……
屋門被人從外輕輕敲響。
“二公子,四姑娘聽聞您教虞姑娘看賬本,此刻正鬧著也要過來學習一二,幫忙看賬本,您看……要不要放四姑娘進來?”
四姑娘裴芷鈺,是三房的姑娘,平日裡喜歡一臉崇拜追在裴長淵屁股後面跑,覺得長淵哥哥丰神俊朗且無所不能……
裴長淵冷著臉:“她來添什麼亂?讓她走。”
顯而易見,他是不樂意教她。
站在屋門不遠處的裴芷鈺聞言,又急又氣,快步上前想硬闖:“二哥哥!我沒有比虞晚喬蠢!要添亂也是她添亂!”
守在屋門口的下人,沒有裴長淵點頭,壓根不敢把人放進去。
把她攔下來,賠笑臉:“四姑娘,夜已深了,不若回去安寢?明日再來?”
裴芷鈺推搡了他一把,又嫌髒似的拍拍手。
“二哥哥都沒發話讓我走!你一個奴才,竟敢讓我回去!”
“你分不清大小王了?!”
守門的下人自然能分得清楚,府裡誰說話更有分量。
裴長淵是下一任家主。
眼睛沒瞎,腦子沒壞的僕從,都知道該如何行事才能長長久久在裴府幹下去。
“請四姑娘恕罪,勿要動氣。”
嘴上說軟話,身子卻依舊擋在門前,阻攔她。
裴芷鈺咬牙切齒,指著他鼻尖罵:“好啊,你狗膽包天!連我也敢攔!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趕緊給我讓開!”
“沒有二公子的首肯……這……恐怕是不行。”
她氣得雙手叉腰,抬腳要踹人!
簷下銅鈴在微風中輕晃,發出細碎聲響。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緩緩晃動,高大身影從中浮現。
裴長淵身姿挺拔,如蒼松立雪,舉手投足間,盡顯沉穩從容,清貴難言。
他眉眼在月色下更顯凌厲,狹長雙眸微微眯起。
“鬧什麼?”
裴芷鈺抬起的右腳立刻放下,乖巧站好,收起張牙舞爪的模樣。
她擺擺手,燦爛笑道:“二哥哥,我知道你現在忙。我是來幫你的,你別不見我讓下人擋我在門外嘛。我沒有壞心的。”
裴長淵絲毫不給情面,冷漠至極:“你很多餘。”
裴芷鈺:“……”
她尷尬地扯扯唇角:“我……多少有點用吧。二哥哥~你就讓我進去吧,哪怕是我站在旁邊看著,學一點點本事也好啊~”
“你願意教虞晚喬,怎麼就不願意教我了?我是你妹妹啊,你教教我嘛~”
裴芷鈺說著說著,竟開始撒嬌。
她以為這樣便能讓裴長淵動容……大哥可沒有拒絕過她撒嬌時的請求。
裴長淵微擰眉,露出一副嫌棄表情。
好像是被噁心到了。
他道:“你自己走,或者我讓人送你回去。”
他口中的送,可不是好好地把她送回去,要麼扛,要麼捆,要麼抬……
裴芷鈺不是沒有體驗過。
看來撒嬌對二哥完全沒用,真冷漠。
她腦筋一轉,剛擺好一副委屈表情,要開始“唱大戲”了。
屋門猛地一關,掀起一陣風。
冷得裴芷鈺一個瑟縮。
同時,她的衣領被暗處閃出來的一道身影飛快揪住,拎起來。
“四姑娘,好巧,又見面了。”
裴芷鈺雙腳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