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沒了動靜。
虞晚喬不由問道:“你為什麼不願意教四姑娘?”
裴長淵回到自己座位上,側目瞟了她一眼:“你當我很閒?”
虞晚喬:“……”
他不閒,還攬下查賬本的差事?
她不明白他。
一向如此。
……
夜已深,燭火搖曳,映照著屋內的陳設。
虞晚喬正坐在桌前,眉頭輕皺,手中的毛筆不時在賬本上劃過。
看賬本很耗心神。
密密麻麻的數字不停轉換映入眼底,她的眼皮越來越沉。
一陣睏意侵襲而來,虞晚喬單手撐著腦袋,打了個哈欠,不多時,她的頭緩緩垂了下去,半個身子伏在賬本上,呼吸均勻……
裴長淵第一時間察覺到她入睡。
他撂下手中的東西,緩步湊近,微彎了腰,一手穿過虞晚喬的膝彎,另一手穩穩托住她的後背,將人打橫抱起……
虞晚喬在睡夢中似有所感,下意識地往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呢喃低語:“……哥哥……”
裴長淵眸色暗沉,不動聲色收攏雙臂把懷中人抱得更緊,不讓任何人覬覦,也不許任何人搶奪。
他送她回了芙蓉榭。
翠禾身上的傷沒有好,虞晚喬便沒讓她跟著伺候。
此刻,應當是歇下了。
夜裡的芙蓉榭寂靜無比,零星點著幾盞燈。
裴長淵把人抱去主屋,一件件剝落她的衣衫,留下雪白的裡衣,才把人塞入被褥中,又細細替她掖住了被角,避免漏風。
一系列動作完成後,他凝目看了她片刻。
繼而,窸窸窣窣脫起自己的衣裳,小心掀起被褥的一角,快速躺了進去,一手摟住虞晚喬的腰,往自己身邊帶了一帶。
環抱著她,闔上雙眸。
他剋制又瘋狂地吻住了她眉心痣,尤嫌不夠……
“你是我的。”
夢裡的虞晚喬嫌他身體燙,無意識地推他,沒多少力氣。
她不老實的手被裴長淵抓住,放在下面。
***
晨光熹微,幾縷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上灑下斑駁光影。
虞晚喬悠悠轉醒,只覺周身被暖烘烘的被窩包裹,舒適得讓人貪戀。
她下意識地伸了個懶腰,動作卻陡然一滯。
身旁,裴長淵正安穩地睡著。
剎那間,虞晚喬睡意全無!
她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慌亂地揪緊被子,又忍不住檢查自己身上究竟有沒有痕跡……
手指一動,便隱隱作痛,就像是被狠狠蹂躪過。
虞晚喬頓住動作,耳朵爆紅。
這混蛋有沒有給她洗手!
她悄悄打量著身旁的人,平日裡冷峻的眉眼此刻在睡夢中格外柔和,高挺鼻樑下,薄唇微微抿著,沒多少攻擊性。
人不可貌相。
虞晚喬臉頰滾燙,心裡暗自嘀咕:長得這麼好看,卻是個登徒子!
裴長淵在她動了一瞬的時刻,便已經醒了。
他察覺到她視線一直在自己臉上,沒捨得打攪,由著她看。
等虞晚喬的目光移開,他慢悠悠道:“看夠了?”
裴長淵面無表情,緩緩睜開雙眼,清晨的微光透過床幔,在他眼眸中映出細碎光影。
他帶著些剛睡醒的慵懶,偏頭瞬間與虞晚喬的目光撞個正著。
虞晚喬滿心羞憤,冷不丁對上他冷淡雙眸,心臟猛地一縮,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呼吸也急促起來,身體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你,你沒對我做什麼吧?”
裴長淵嗤笑:“你倒也……不至於無感。”
他真做些什麼,昨夜她便該被疼醒了。
每次都哼哼唧唧的,難哄。
稍微兇一點就要哭。
虞晚喬臉上紅暈蔓延至脖頸,“誰說我沒有感覺?”
她緩慢伸出右手,嫌惡的表情恨不得砍掉換一隻新手……
“你對它做了不好的事情。”
裴長淵揚起眉,點點詫異:“你要跟我計較這個?”
虞晚喬脖子越來越紅,被氣得膨脹變粗:“我計較的是你有沒有給我清洗!髒死了!!你滾啊!”
言罷,她氣鼓鼓地裹著被子,無情轉身,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裴長淵側臥在她身後,單手撐著頭,看著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覺上揚,眼裡滿是寵溺笑意。
他伸出手,戳了戳虞晚喬的肩膀:“給你擦乾淨了,彆氣。”
虞晚喬用肩膀一下撞開他的手,猛地坐起身來,眼尾還微微泛紅。
“我生不生氣,你什麼時候真正在意過?”
他要是真的怕她生氣,就不會胡來,忽略她感受。
裴長淵冷下臉:“虞晚喬。”
……
床上兩人不歡而散。
裴長淵把人捉來身邊用早膳,給她做了小兔子饅頭吃。
虞晚喬不接受,她偏不吃,用左手捏著勺子,一口一口喝著蔥花肉沫粥。
那隻右手,怎麼都不肯用。
裴長淵拿她沒辦法,輕嘆一口氣:“用過膳,我帶你出去逛逛,可好?”
虞晚喬是喜歡出門的。
但汪韶豔總不讓她出去,她沒法忤逆她的意思,故而出門的次數不多。
聽到裴長淵要帶自己出門,她掩飾不住神情歡愉的片刻。
忽而又想到什麼。
她道:“賬本還沒查完。”
裴長淵不甚在意:“交給我手下人去查。”
虞晚喬內心鬆口氣:“好。”
***
日頭高懸,灑下暖煦光線。
街道兩側店鋪林立,行人摩肩接踵,熱鬧非凡。
虞晚喬頭戴斗笠,輕薄帷幔隨風輕搖,隱約遮擋住她姣好面容。
她好奇地向四周張望,瞧見什麼新奇東西,便要看上許久。
行至一處,糖畫攤前飄來的甜香引得兩人駐足。攤位上,形態各異的糖畫在陽光下閃爍著誘人光澤。
裴長淵上前,拿出銀子遞給攤主:“要一隻兔子糖畫。”
“好嘞。”
攤主麻利收錢,很快動作起來。
果然,他是給虞晚喬買的,小兔子活靈活現,下一秒便被塞入她右手中。
虞晚喬沒拒絕他示好。
“這算賠罪嗎?”
裴長淵輕笑:“我何罪之有?”
他已經很有道德心了。
否則昨夜遭罪的,肯定不止她身體的一部分。
虞晚喬嬌嗔罵道:“不要臉。”
裴長淵:“要你。”
虞晚喬:“……”
說不過,算了。
裴長淵的指尖輕觸她手背,正要牽住。
人群中突然衝出一道鵝黃色身影:“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