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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7章

“爺……”

他身後石護衛開口,被他抬臂制止。

聞蟬想,那護衛定是看不慣她動手,其實打完她也知道自己衝動了,見謝雲章沒有計較的意思,轉身就跑。

謝雲章上前兩步,立在巷口,只一雙眼被程府門前的燈籠映亮。

看著聞蟬慌忙爬上馬車,車身消失在拐角,他方回身道:“走吧。”

陸英給石青一個眼神,兩人跟著上了車。

石青剛坐穩,便撓著腦袋問:“爺為何不告訴柳娘子,今日之事,是我自作主張。”

謝雲章是看不慣檀頌,但他不傻,聞蟬的心還在別人那兒,不會這麼早對人動手。

今日也只囑咐石青,將那添了料的湯調換,隨意在宴上給程湄“配”個男人。

誰知石青卻動了歪心思,一不做二不休,將那湯直接換給了檀頌。

他想得太簡單,覺得若是檀頌出事,聞蟬便會厭棄檀頌,殊不知檀頌不僅沒出事,還將怒火錯引到謝雲章身上。

對此,謝雲章抬手撫過方才被打的臉頰,眼前還是她怒而不敢發,忍到身體顫抖的模樣。

“你是我的人,你做和我做,有何分別?”

石青立刻道:“屬下自領五十鞭。”

謝雲章說:“叫石隱行刑。”

石青便知道,謝雲章還是怪他自作主張,往日小懲都叫陸英動刑,因為陸英會手下留情。

而石隱雖是他同胞兄弟,卻行事古板,對他這親弟弟都毫不手軟。

石青在一邊後背發涼,陸英則藉著馬車內壁燈,將謝雲章面上紅痕看得清清楚楚。

她試探著開口:“可就算如此,這柳娘子行事,會否太驕縱了些?”

對上聞蟬的事,謝雲章語調鬆下來,闔目倚上車壁道:“她打我,是為檀頌。”

“我算個什麼?”

陸英又與石青相視一眼,兩人都在那最後一問中,聽出了自嘲之意。

她們都是聞蟬離開那五年,謝雲章招攬到身邊的人,因而並不知曉兩人過往,只暗暗吃驚,謝雲章竟這般縱著一名女子,甚至那人都已嫁作人婦。

陸英本還欲打探兩人過往,見謝雲章面色不大好,只得作罷。

聞蟬在車裡抱著檀頌時,打人那隻手還隱隱發抖。

若換作從前,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竟會對謝雲章動手。

可聽著檀頌枕在肩頭,一聲一聲喚著“夫人”,聞蟬並不後悔打他。

他可以戲弄自己,但絕不能動檀頌,檀頌是無辜的。

這麼晚也請不到大夫,聞蟬回到家替他擦過身,今夜也不打算休息了,只坐在床邊守他。

檀頌天明醒轉,窺見聞蟬趴在自己身側,便想將人抱到榻上來。

可或許是昨日中藥的後遺症,身上發虛,手一抖,聞蟬便醒了。

她抓了檀頌問:“可有哪裡不適?”

檀頌面色蒼白,對她搖搖頭,又往床榻裡側挪幾分。

“夫人快上來歇著。”

聞蟬也實在困了,衣裳都不解,上了床直接和衣而睡。

第二日,日上三竿方醒轉。

屋裡的丫鬟小巧聽見動靜,進來道:“大人往府衙告了三日假,這會兒正在亭子里弄蕭。”

聞蟬意識昏沉,眼下亦積了鴉青,一側面頰冰冰涼涼的,正要抬手摸,卻被小巧制止。

“大人見夫人臉腫著,便給您塗了藥,夫人且忍著別摸。”

聞蟬點點頭,“我既已醒了,亭子裡風大,叫他回屋來吹吧。”

“是。”

小巧去請檀頌,沒一會兒男人便執蕭回來,轉身合上屋門。

聞蟬卻道:“再請位大夫瞧瞧吧。”

檀頌搖頭,將手中那管蕭擱在桌上。

“昨夜之事,夫人都已明晰了?”

明晰,她比任何人都要明晰是怎麼一回事,坐在桌邊,沉默點了下腦袋。

檀頌卻不放心,強調:“我並未碰那程湄。”

“我知道,你只是打斷了她一條手臂。”

聽見這傷勢,檀頌有一瞬沉默,“那也是她自作自受。”

聞蟬苦惱,如何勸他一起登門致歉。

此事檀頌最無辜,可傷了名節的卻是程湄,再因此事跟程知府交惡,更是不值。

可檀頌的性子吧,聽勸;但碰到繞不過彎的事,只會又硬又直。

兩人成婚三年唯一紅過臉,是為府衙一樁案子。

下屬縣有個富商強買民女為婢,將人糟蹋完,厭了,又從家中趕出去。

那女子告到縣衙無果,便又擊鼓遞訴狀至府衙,鬧得沸沸揚揚,程知府不得不開堂公審。

而就在公審前一夜,檀頌告訴她,程知府收了那富商千兩白銀,明日只會草草賠那女子幾兩銀子了事,求聞蟬從中干預。

聞蟬替他連夜奔走,見了那受害女子,回來對他講道理,勸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檀頌卻什麼都聽不進,呵斥她身為女子,卻對女子毫無悲憫之心。

第二日公審後,一意孤行勸人再告,將那女子已然熄滅的心又燃起來。

結果卻是五六日之後,那女子父兄嫌她宣揚家醜,要將她強嫁到外地去,她不堪忍受,又遭至親拋棄萬念俱灰,一根麻繩吊死在了屋裡。

檀頌那時正和聞蟬冷戰,得知後,兩日水米未進。

最後終於對聞蟬承認,他認公道,卻主持不了公道。

此刻見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主動改了口:

“明日,我會與夫人一道登門致歉。”

聞蟬頓感欣慰,拉著人在桌邊坐下。

又聽他冷不丁道:“昨日是程湄起的奸計,可她要害的並不是我。”

聞蟬稍稍抿唇:“夫君如何知曉?”

“她進屋時口中唸唸有詞,說什麼,‘只要你肯帶我回去,給你做妾做奴婢我也認,別把我留在瓊州’。”

當然,更露骨的話,檀頌自動隱下,實則也記不太清了。

“我就是土生土長的瓊州人,她亦不想給我為奴為妾,所以只能是……”

檀頌很快得出論斷:“八成是那謝雲章,她算計謝雲章不成,為何會錯弄成我?”

聞蟬當然清楚,那是謝雲章的手筆,可檀頌本就不喜謝雲章,若被他知曉此中內幕,恐怕會不得太平。

“興許是底下人蠢笨弄錯了,將湯水弄混,又誤送至你面前。今日我先去趟程府,找程家討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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