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些經歷,夏聽的嘴巴呈現出O字形。
“你是說,你走投無路下去找了晏時修,被他們欺負,然後池樾突然出現,幫你出頭?”
“沒錯,就是這樣。”姜漁平靜地點點頭。
夏聽不可置信地撫摸著額頭,“這幾個字明明我認識,為什麼組合到一起我就聽不懂了?”
溫迎從聽到開頭,緊緊皺起的眉頭都沒有鬆開過。
她的手緊緊握住姜漁的手,眉眼之間寫滿了擔憂,“小漁,你做事太冒險了,不能因為晏時修收購了姜家,你就去討好他啊!那種京圈公子哥最會玩了,你沒有出事那是你運氣好,如果運氣不好,你恐怕就……”
她的話沒有說完,想想就覺得後怕。
但是她又有點生氣,對於姜漁去找晏時修的事情,她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這種事情你都沒跟我們商量,你還有沒有把我們當成好姐妹?”溫迎氣不打一處來。
姜漁心虛地低下頭,“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才去找晏時修的……沒跟你們說,當然是怕你們反對。”
“喂,是看不起我們兩個嗎?”夏聽氣得拍了拍桌子,“沒有錢直接找我們要,咱都是自己人,不用分什麼你的我的她的!”
“我只是覺得,你們為我付出太多了,不想再麻煩你們。”她怕這番話讓她們生氣,連忙又補充道,“我已經欠了你們很多了,至今都還欠著迎迎三萬塊錢……如果再讓你們幫我,豈不是就成了無底洞了?”
姜漁明白為人處世的道理,溫迎和夏聽願意幫她,那是因為她們心善。
但是,她總不能事事都麻煩她們,只要牽扯到“利益”這個詞,就很容易把一段關係搞砸。
她很珍惜這兩個朋友,所以更不能虧欠她們。
溫迎深深地看著她,其實內心早就把她看穿,她握著她的手從開始一直都沒有鬆開過。
“小漁,我們說的是認真的。當初我上大學最走投無路的時候,還是你幫我出的學費,就憑這一點,就值得我永遠對你好。”
溫迎是村裡第一個考上重點大學的人,但是家裡人都重男輕女,覺得她讀大學浪費錢,想讓她早點找個條件不錯的男人嫁了。
她不甘心過這樣的生活,當晚就離家出走,在工廠打了一個暑假的工,才勉強湊到學費。
可是生活費就出了問題。
正在她一籌莫展之際,是姜漁發現了她的窘迫。為了不傷害她的尊嚴,姜漁開始找各種理由接濟她,甚至還安排她寒暑假到她家的公司上班。
可以說,如果沒有姜漁,她早就從京大退學了。
姜漁的心被深深觸動,她反手握住溫迎的手,“我知道你們對我好,這五年來,我嚐盡了人情冷暖,只有你們兩個從始至終都堅定地站在我身邊,陪我熬過最艱難的日子,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其實她也不算最慘的。
至少通過這件事,她看清了身邊的朋友,明白了誰是真情,誰才是假意。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她會永遠記得她們。
“但是小漁,你確定池樾是真心的嗎?”
溫迎看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神色擔憂,“那時候分手,你說了那麼狠的話、事情做的那麼絕,把他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他現在對你好,也可能只是打消你的警惕心,說不定以後會給你狠狠一擊!”
“我寶寶說的有道理。”夏聽的手臂親暱地搭在溫迎的肩膀上,聲音飄忽揚長,“池樾早就不是五年前的池樾了。”
五年前的池樾,卑微、貧窮以及一無所有。
那時候他還不是池家太子爺,身上穿的衣服是過時淘汰的,有的甚至都被洗得褪了色。
但他的衣服總是散發著洗衣液的清香,再難看的衣服套在他身上,都會被他穿成一種別樣的風格。
大家都說,他是行走的衣架子。
他是大學導助,勤工儉學,身兼數職。
姜漁追他那會兒,花了好幾天才摸透他的行程。
後面他們在一起了,池樾感受到貧富差距,竟然開始自卑。
但他的自尊心很強,談戀愛的大部分支出都是他出的。
姜漁每次暗中貼補,他都會對她生悶氣,生完氣了又開始自責。
那個時候的池樾真的很愛她。
喜歡一個人的第一反應不是大膽和衝動,而是刻進骨子裡的自卑。
大二下學期,姜氏集團資金鍊斷裂,討債的黑道找上門,任何跟姜家有關的人都可能會受到牽連。
池樾手無寸鐵,只是一個窮學生,很容易被人找上門。父親用盡各種方法和手段,強迫她跟池樾分手,讓她和懷著孕的母親一起出了國。
姜漁記得分手那天,她用盡了所有刻薄的語句,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直往池樾的心尖上扎。
——“我跟你只是玩玩罷了,你以為我會喜歡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拜託,我可是千金,以後還是要跟有錢人聯姻的。池樾,我們在一起至少快樂過,你就不要死纏爛打了。”
——“你就長得好看,在學校比較受歡迎而已——出了學校你什麼都不是。我爸爸也不同意我嫁給一個底層人,死了這條心吧,我們好聚好散!”
池樾那麼高傲要強的一個人,明顯慌了心神,對她卑躬屈膝,幾乎卑微到了塵埃裡,聲嘶力竭地求她不要丟下他。
姜漁置若罔聞,頭也不回地從他面前離開。她的各種通訊軟件被打爆,她咬牙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第二天就遠赴法國。
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聽說過關於池樾的消息。
出國兩年後,搖搖欲墜的姜氏集團宣告破產,父親跟二叔在國內起了爭執,一怒之下捅死了二叔,母親撞見這種情形,當場崩潰跳了樓。
姜漁自此一個人扛下了所有負債,肩負起贍養弟弟的責任,又承擔著母親高額的醫藥費,隱姓埋名,蟄伏在異國他鄉,吃了無數苦頭。
直到她在國外實在混不下去,才在半年前回了國。
昔日的京圈公主跌落雲端,成了任人踐踏的草芥螻蟻。
而池樾與她相反,搖身一變,成了京圈至高無上的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