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進了池家老宅院內。
甫一下車,陳管家就迎了上來,有些欲言又止,對池樾說:“少爺,老爺子喊您過去一趟。”
然後又小心提醒道:“老爺子現在很生氣。”
姜漁大概能猜出來池老爺子在氣什麼,轉頭看向旁邊的人,神色擔憂。
池樾迎上她的目光,唇角扯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你先回房間,我去會會老爺子。”
姜漁想到今天下午,池老爺子剛因為她對池樾發了脾氣,如果她再過去,無非就是火上澆油。
她點了點頭,囑咐道:“那你小心,不要對爺爺說氣話。”
這話剛說完她就後悔了。
這副口吻,倒真顯得她跟池家女主人似的。
池樾沒什麼反應,淡淡“嗯”了一聲,高挺的身影越過她,跟著陳管家往另一個院子裡去了。
姜漁自己回了主院。
*
池樾剛踏過門檻,池老爺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今天晚上又唱的哪出戲?”
池樾沒搭腔,不慌不亂地走到池老爺子旁邊的金絲楠木椅上,西裝褲包裹的長腿隨意一搭,下巴微揚,好整以暇地看向身側的老爺子。
他嘴角微勾,臉上神色淡然,“您消息倒是靈通,這麼快就傳您耳朵裡了。”
“還不是你爺爺我人脈廣!要不是我老夥計目睹了你的罪行,我還不知道你幹了這麼狠辣的事情!”池老爺子冷哼一聲,“你這麼做,著實太沖動了點,晏家和楊家那幾個我們雖然得罪得起,但是多多少少會對你有影響。”
池樾扯了扯唇,無所謂道:“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啊你!”
池老爺子知道這個孫子很有自己的一套思想,既然他敢這麼做,就有能力承擔帶來的後果。
他端起白瓷茶杯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口,微苦的液體入口,到達喉嚨處又有點回甘,他壓下心中的憤懣,“為了那個姜家的姑娘?”
池樾沒有回答,深邃的黑眸落在池老爺子手中的白瓷茶杯上,沉默就是他最好的回答。
池老爺子咬了咬牙,恨鐵不成鋼道:“你倒是上趕著做老好人,又是替人還債,又是拖家帶口把人接進來,大拖油瓶帶著小拖油瓶……你為人家做這麼多,人家承你的情嗎?”
池樾掀起眼皮,淡淡的望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丟給他三個字:“我、樂、意!”
隨後他站起身,懶洋洋道:“該知道的您都知道了,看來您沒別的事問我了,那我先回去了。”
不等池老爺子回答,他雙腿往前一邁,踱著散漫的步子徑直離開了房間,氣得老爺子在他身後大罵“小兔崽子”。
池樾回到臥室的時候,房間內還開著燈。
他的目光落到雙人床上,上面空無一人。
直到看到沙發上側躺著的人,他的眉心不由皺了皺。
姜漁明顯洗漱過了,穿著一條貼身黑色蕾絲睡裙,身上蓋著一塊香檳色毛毯。
她的一條胳膊搭在沙發扶手上,圓潤的腦袋枕在上面,枕綢緞似的頭髮直隨意地披散下來,露出一小半瓷白的臉。
她實在太瘦了,一雙腿又細又長,大腿幾乎跟正常男人的手臂一般粗。
興許是今天一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她幾乎沒有時間好好休息,所以剛洗漱完就睡著了。
池樾走上前,微微俯身,一隻手穿過她的膝彎,另一隻手從她的肩膀下方穿過,打橫抱起,走向不遠處的雙人床。
他動作很輕,懷裡的人動了動,腦袋往他懷中一側微傾,女人頭髮上的清甜香氣湧入他的鼻腔,莫名的讓人安心。
他嘴角一勾,發自內心的愉悅。
*
第二天一早,姜漁是被提前定好的鬧鐘吵醒的。
她不確定幾點和池樾進公司報到,索性就定了六點半的鬧鐘。
她坐起身,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坐在了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
她昨晚明明記得,她是在沙發上睡著的,怎麼就跑到床上去了?
難道是……
姜漁心中一驚,小心翼翼地看向床的另一側——
那裡空無一人。
但是依稀能夠通過枕頭和床單發現睡過的痕跡。
她昨晚是跟池樾在同一張床上睡的?
而且還是池樾親手把她抱上了床,又貼心地把她的手機放在了枕頭邊……
這完全不符合池樾的作風。
姜漁帶著疑惑,翻身下了床,卻找不到她的拖鞋。
她的視線落在沙發旁邊的地面上,發現自己的卡通粉色拖鞋正頭對著裡面,有些隨意的擺放著。
這就更加證實了她心中的想法。
一股莫名的羞恥感湧上心頭,姜漁咬咬牙,光腳踩在地面上,快跑過去穿拖鞋。
她剛準備去洗漱,房門被人拉開,池樾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
姜漁腳步頓了頓,與門口的男人大眼瞪大眼。
“昨晚……是你把我抱上床的?”她猶豫著把心中的問題問出了口。
池樾穿著一身灰色家居服,鬆垮垮地堆在身上,他的頭髮未經過打理,細碎的頭髮蓋在腦門上,比以往多了絲稚氣。
他雙手抱肩,大半個身子倚靠在門框邊,神色慵懶地看著她,“不然呢?”
“你昨晚穿得這麼衣衫不整,我好意思讓別人進來看麼?作為你的丈夫,我當然要親力親為了。”
姜漁臉燙得如同被火燒,反駁道:“我這是普通的睡裙,哪裡衣衫不整了?”
“……也就是說,你想被別人抱上床?”池樾抓住其中的邏輯,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當然不是!”姜漁的聲音下意識提高了分貝,她意識到自己失禮,連忙捂了下嘴。
然後她的聲音就小了些,“……昨晚還是謝謝你了。”
池樾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黑眸深了幾分,心情有些不錯地回答她:“不客氣。”
姜漁沒再搭理他,轉頭進了盥洗室。
她用涼水衝了衝發燙的臉。
昨晚她是故意睡在沙發上的。
那時候池樾沒來,她也不好意思自己睡在床上,就兀自睡了沙發。
其實池樾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要求跟她睡一個房間,並不打算只讓她做他名義上的妻子。
男人嘛,有生理需求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