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體溫透過衣衫傳來,軟玉溫香的觸感似有勾魂攝魄魔力,像一點星火。
“噌”地一下點燃了他本就躁動不寧的心。
躁意在心底瘋狂蔓延。
姜妧驚慌退後。
急忙抬手欲扯下覆在眼上的紗巾,纖指哆哆嗦嗦的,心跳得厲害,一下下撞得胸腔陣陣發疼。
“小……”
還未等她喚他,猛地被拽入懷中。
“不許喚。”謝岑眼底燃著幽火。
緊緊扣住她腰肢。
隔著衣衫,都能感受到他指尖駭人力度,幾近要嵌入她皮肉,疼得她骨頭都在發顫。
“放開我。”姜妧的手剛觸到紗巾。
他卻迅速握住她手腕,不讓她扯去眼上紗巾。
俯身靠近她。
呼吸急促又滾燙,帶著壓抑不住的情緒。
“你未與兄長拜堂成親,沒資格喚我小叔子。”
姜妧怔然。
分明是他背棄了承諾,她等了三年都沒見著他,如今他又是何意?
在他心中,自己到底算什麼?
玩物嗎?
想玩就玩,想棄就棄?
“謝大人說的這話好沒道理,我是謝家三媒六聘迎進門的媳婦,謝家上下都認我,就你不認?”她冷聲質問。
謝岑強壓心中燥意:“未行拜堂之禮,亦無夫妻之實,你與兄長便算不得真正夫妻。”
“強詞奪理。”她怒極,小臉漲得通紅。
謝岑闔了下眼,長長的睫投著陰鷙的影。
“幼寧。”他的聲音從喉間低低傳來。
姜妧聽到這兩個字,整個人都僵住了。
眼底的淚溼了紗巾,暈出一小片深色的漬。
“謝大人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姜妧音腔輕顫。
她頓了頓。
故作與他不識,“幼寧是誰?”
若這兩個字輕易劃開她的偽裝,她的尊嚴,三年的等待。
像極了笑話。
謝岑眉間隱有怒意凝結,緊凝著溼潤的紗巾。
她在刻意裝作與自己不識。
“妧妧,你很不乖。”他喑啞的嗓音幽幽溢出。
他已經受夠了她不停地與他劃清界限,否認曾經與他的關係。
“謝大人方才與我言禮教,那謝家安排我與公雞拜堂,也算是行了這儀式,難道在大人眼中,這還不算數?”
姜妧聲音打著顫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不是路邊草芥,可以被他隨意踐踏、輕賤。
乖不乖與他何干?
現在她只想好好過日子,不去想他三年為何沒來,沒來就是沒來,即便有天大的事,也不至於連一封書信都沒有,說到底,他也只不過是玩玩而已。
“荒謬!”
謝岑聽到那句話,氣得胸腔隱隱作痛。
“你要與我言禮教?”他聲音冷到極致。
姜妧在他懷裡動彈不得,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只是挺直了脊樑。
他一字一頓地說著:“古之禮教,婚姻乃‘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
拜堂是敬天地、昭祖宗的莊重之禮。
《禮記》有云:‘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每一環節皆有其義,親迎之後,夫妻共拜,才是禮成。”
他語氣寒涼:“與公雞拜堂?
簡直是荒唐至極!
禮教之嚴,豈容這般褻瀆?
公雞無知無靈,豈是能與你共行大禮的對象?”
謝岑緊圈著她腰。
聲音輕的幾乎是氣息,又輕又涼:“妧妧可還想聽?”
姜妧啞口無言。
紗巾之下,她滾燙的淚珠滑過臉頰,淚的溫熱與鹹澀滲進紗巾,溼噠噠地貼在面上,難受極了。
他到底想做什麼?
口口聲聲言自己算不得謝家婦,就以為能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
“謝大人言夫妻之實,那麼還請謝大人相助,我願為相公留下子嗣。”她喉嚨裡很澀。
與他撇清關係。
她不是傻子,如今入了謝家,她跟他再無可能,三年前他不會娶自己,如今更不會娶自己,尤其諸多因素,簡直是天方夜譚,想來他又只是玩玩。
得手後,又棄她如敝履,如果她還是小姑娘,就會被他再次戲耍。
可她已經不是小姑娘了。
他真以為自己能供他一戲再戲?
謝岑眸色沉得可怕,臉色鐵青鐵青的。
她願?
她願?!
他低沉的聲音裹挾著怒意:“姜妧。”
謝岑有力的臂膀圈著她。
帶著一種掠奪的意味。
“謝大人這是要汙了我的清白,逼我自戕。”姜妧發顫的聲音攜著薄怒。
若此刻被旁人撞見,那些人才不會像他一樣,講什麼與公雞拜堂,不合禮教,未行拜禮,不算禮成。
那些人只會罵她是不知廉恥、水性楊花的蕩婦,是勾引他的狐媚子。
而他呢?
依舊是高高在上的首輔大人,誰又敢說他的不是?
謝岑手掌收攏,骨節泛出青白之色。
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在他掌間瑟瑟發顫。
“謝大人若是討厭我,大可一劍刺死我,何必用這樣方式辱我?”姜妧皓白的腕上,已被他緊握出了幾道紅痕。
“你認為我在辱你?”謝岑眸色沉暗,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愫。
他手臂一使力,將她往身前狠狠一帶。
兩人的鼻尖瞬間幾乎要貼在一起。
他的氣息攜著涼意,如寒冬臘月裡從冰窟中吹出的冷風,竄進她鼻間。
充滿佔有的意味。
她抬了抬頭,不答反問:“大人是想讓我沉塘?”
謝岑長睫隱顫,終是鬆開了她。
她的雙腕得了解脫,瞬間扯下蒙在眼上的紗巾,紗巾飄落在地上。
姜妧的眼染著霧。
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一股寒意從脊樑骨升起。
他淡淡撿起地上紗巾。
風輕雲淡的模樣,彷彿剛才做出僭越之事的人不是他。
“多謝謝大人。”姜妧端著禮儀,去拿他手中紗巾。
謝岑的面龐似覆了霜,緊捏著紗巾,掌心觸到溼溼的紗巾,涼意一點一點滲進他心裡。
“還請小叔子還我。”她幹痛的喉嚨裡發出刻意涼薄的聲音。
謝岑眸色森寒。
毫不掩飾的不高興。
向來都是別人臣服於他,他習慣掌控一切,感情也不例外。
既她要劃清界限,他便如她所願,斷不會放下身段去糾纏她。
心中那股躁動勁兒,不可控制的情緒,讓他煩悶極了。
姜妧背過身,不再去理會他。
四處輕聲喚著:“瑤瑤?”
謝岑凝了她一瞬。
轉身離去,沉步走到院中。
“公子,這就走了嗎?”青琅行禮問。
謝岑沒有回應,只餘下一道背影。
青琅望著公子的背影,總覺得公子看起來很不高興,可面上如往常一樣沒有表情,又說不上來哪裡不高興。
許是錯覺,青琅撓了撓頭,向外行去,準備去買桔梗幼苗,沒記錯的話,少夫人那夜種的就是這花來著。
屋內,姜妧見他離去,鼻間輕呼出一道氣,找了許久,才從櫃子裡找到謝姝瑤。
許是她等的太久了,都已經睡著了。
午時,永嬤嬤輕掀珠簾:
“少夫人,您的兄長正在花廳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