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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貪腐存在,不可否認,牧御史能一針見血指出關鍵,臣稍後會就賑災一事,呈上奏摺,請陛下過目。”

“另外……”

文公亶又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牧青白:“另外牧御史諫言有功,請陛下重賞!”

眾人不禁譁然,紛紛敬佩的看向了文公亶。

“文尚書果然有容乃大,竟然不計前嫌,為一個小小御史請功!”

“也就是文尚書心胸寬廣,若是換了本官,非得把他剝皮揎草!”

牧青白卻皺起了眉頭,默默的盯著文公亶。

文公亶當然沒有這麼好心,能做到尚書這個位置上,自然精明得很。

在暗地裡的髒事兒,已經被一個矇頭莽撞的小子撞破,再遮掩就顯得愚蠢了!

當朝的天子可不是吃素的。

文官集團的利益受損了已是事實,再正面硬抗,是最不明智的事。

直臣清官,永遠做不長久的。

殷雲瀾對文公亶的退讓很是滿意。

“那……”

牧青白突然開口打斷道:“慢!”

殷雲瀾困惑的看向他:“牧卿還有何話說?”

“我乃御史!御史彈劾,天子若採納,便應治罪!怎麼?天子不治罪嗎?”

殷雲瀾呼吸一窒,這咄咄逼人的語氣,彷彿是逼宮一樣。

尤其是這等令人窒息的氣勢,出自一個少年。

“若陛下不治罪,那御史臺要來何用?若諫言彈劾無用,將來還有什麼人會直言進諫?”

武將們忍不住喝彩起來:“說得好!”

文官們則是一個個面色陰沉,死死的盯著牧青白。

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文尚書為他請功,他恩將仇報,要治罪文尚書。

離經叛道!罔顧人倫!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文公亶只能俯首道:“陛下,臣有罪,請陛下賜罪!”

殷雲瀾只好點點頭,又要開口。

牧青白再次打斷道:“賑災不利,治下不嚴!在其位而不謀其政!文公亶應得死罪!”

話音落,別說眾臣了,就連殷雲瀾都錯愕的看著牧青白。

他就這樣孤零零的站在那,眼神凌厲,語氣冰涼,簡直不像個有溫度的人。

偌大的朝堂為之一靜。

原本俯首跪地的文公亶都不禁回頭看著牧青白。

真狠啊。

上來就要置人於死地!

“好了,牧卿,你先退下吧……”殷雲瀾有意為他圓場。

“臣還沒說完,陛下要臣做御史!現在卻要堵住臣的嘴嗎?”

殷雲瀾噎住,無奈道:“牧卿繼續奏言吧!”

“禮部執掌禮數,天下萬民應服教化,災民譁變,禮部有罪,重罪當車裂!輕罪流放,充軍,抄家!”

“工部執掌土木興建,但一場雨能使江河氾濫,此乃工部之罪責,重罪當死。”

“吏部執掌地方官升降,災情如此兇猛,地方官難逃其咎!吏部將一群酒囊飯袋提拔上來治理國家,很難說吏部無罪!”

“欽天監本應執掌曆法,卻自詡解讀天象,禍亂朝綱,可笑可恨,當斬!”

“請陛下依次降罪!”

所有人瞠目結舌。

即便殷雲瀾也不例外。

臥…槽…

殺瘋了啊?!

這小小御史,十幾歲的少年。

殺氣竟然比這些上過戰場的將軍們還重。

第一次上朝,就要連斬六部之三!

殷雲瀾不住的心驚,這要是真按牧青白所說的來殺。

只怕又要堆滿幾個萬人坑!

“他真的不怕死嗎?”

有人哆嗦著小聲發問。

殷雲瀾一拍龍案,大聲斥責:

“傳朕旨意,吏、禮、工三部,侍郎之上罰俸一年,欽天監監正打入天牢,待斬!至此以儆效尤!”

眾臣急忙跪倒在地:“臣等領罰!陛下聖明!”

殷雲瀾看向牧青白,道:“牧青白諫言有功,進階一品,賞……”

“慢!”

朝堂君臣眾皆心肝一顫。

殷雲瀾朝牧青白輕輕搖頭,示意他到此為止。

她有意保下牧青白,這傢伙可千萬別一根筋啊!

孤臣也不是這麼做的啊!

“臣還有本要參!”

“你還要參誰?”殷雲瀾玩笑似的說道:“牧青白,你再參下去,朕就無人可用了啊。”

“臣本來就只參這一本,奈何我不想惹麻煩,麻煩卻惹上我。”

眾文官想要罵人。

那已經被下獄的欽天監監正,該死的老東西,你何必去惹這小人?

“好吧,朕準你奏。”

“臣彈劾鎮國大將軍,越權干政,漠視律法!其罪不可赦!”

氣氛驟冷!

眾人止住呼吸。

光看牧青白的站姿就知道,這傢伙強的離譜!

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他的強度!

咔!

兔毫筆在殷雲瀾手中應聲而斷。

武將們臉色難看極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看戲吃瓜。

竟然能吃到自己的頭上!!!

鎮國大將軍,可是當之無愧的武將魁首啊!

真是,太放肆了!

太放肆了!

文官們臉色更是精彩。

他們完全看不懂牧青白到底是哪邊兒的。

說他是個文官吧,但他直接把六部之三得罪死了。

說他心向武將吧,他直接參了鎮國大將軍!

要說……他是孤臣吧……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鎮國將軍乃是大殷皇朝女戰神,是女帝的骨肉相連的妹妹。

那是女帝的逆鱗啊!

這與當朝問罪女帝陛下,有什麼區別?

殷雲瀾面色陰沉,從牙縫裡擠出字來:“好一個其罪不赦,你可知道你為何會站在這裡?”

“臣當然知道,正因為臣站在此地,臣才說她罪不可赦。”

“荒謬!朕問你!你難道不知道是鎮國將軍救了你的命嗎?”

嘶——!

滿朝文武皆是輕吸一口涼氣。

他們錯了。

錯得離譜。

這傢伙哪裡是離經叛道啊?

這簡直就不是個人了!

他簡直就是個畜生啊!

救命恩人都能彈劾!

“臣乃死囚,試問一個板上釘釘的死囚都可以救活,鎮國大將軍的權利有多大?大過天子嗎?”

“按你所說,要如何治罪?”

但凡是個人都聽得出來,女帝的語氣寒冷至極。

即便是傻子,都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撞上刀口。

“剝其爵位!降為庶人!”

出乎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眾人清晰的聽到了牧青白這句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高堂之上。

他們在等女帝的反應。

片刻。

“牧青白,你真的不怕死嗎?”

殷雲瀾聲音緩緩,卻充滿了帝王威儀。

“此子忤逆狂悖,不配為人,不殺他難以平眾怒!”

“臣請陛下誅殺此子!”

武將與文臣在這一刻,團結一致。

偌大朝堂,全都跪倒在地。

“臣等附議!!”

啪!

殷雲瀾拍案而起,怒指牧青白。

“來人!將此子……”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殿外的陽光照進殿內。

牧青白單薄的站在那,逆光而立,輪廓染上一層光暈。

禁軍刀斧手在他兩側,利刃上結了冷霜。

殷雲瀾有些恍惚,她好像看到牧青白眼中閃爍著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狂熱。

宛若聖人……

不知為何,她腦海中忽然想起,臨到問斬那一刻,牧青白在天牢裡說出的那句詞。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好孤獨的身影啊。

究竟對這天下失望到何種境地,才會如此無畏的一心求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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