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攥緊被子,緊張看向謝九郎,壓低聲音催促,“他們要進來了,你還不快離開。”
謝九郎唇角揚,對著燭光轉動杯盞,好整以暇的看著上面做工別緻的花紋,漫不經心道:“為何要走,來便來了。你說若他們見到我在你房中,姜施伯會如何做?”
姜宛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跳加快,手心一片溼濡。父親若知曉,定會如前世那般,大肆宣揚,要挾謝九郎迎她過門。
如此一來,她依然逃不過慘死偏院的命運。
眸光閃了閃,她默默咬唇,放軟聲音哀求,“你我男未婚女未嫁,若被人瞧見定會有損九郎名聲,還請九郎快離開,只當……只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小野貓收了爪子,倒有幾分可愛。謝九郎含笑放下茶盞,嘆息,“可惜了,他們將院子圍了起來,我現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姜宛深吸一口氣,急聲道:“那便只能委屈九郎上榻躲著。”
“你求我。”男子眸中笑意更深,外面腳步聲已經停在門外。
嬤嬤敲門,揚聲喊道:“二小姐,老奴進來了。”
“別,等等。”姜宛呼吸急促,鼻尖沁出細汗,“我……我還未穿衣服。”
“還請二小姐快些,家主還等著我們去回覆。”嬤嬤是主母身旁的奶嬤嬤,自然看不上妓子生的庶女,語氣傲慢。
姜宛掙扎起身,隨手扯了衣物披在身上,眸光閃爍,最終咬唇看向桌邊的男人,“九郎,求你。”
女子嬌軟的聲線好似帶著鉤子,無意識撩撥著。
聲音剛落,外面婆子刺耳的聲音伴著推門聲再次響起,“二小姐,我們進來了。”
夜風隨著打開的門縫吹入房中,燭火明滅,房中暗了一瞬。
姜宛眼前閃過一道白影,房門打開,床邊紗幔隨之落下,晃動間金色花紋蕩起點點金光。
她腰間一緊,骨節分明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炙熱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衫勾起她體內殘留的藥性。
咬牙扭頭,用力抓住身上作亂的手,眼眸泛紅水光瀲灩。
謝九郎戲謔輕笑,他單手撐頭側臥在裡側,勾人的鳳眼在她身上,一寸,一寸掃視。
姜宛又羞又惱,抿緊唇瓣努力壓抑湧至喉間的低吟。
“二小姐,賊人深夜入府,家主丟了件極重要的東西,命老奴徹查府院,還請二小姐掀開床幔,老奴看一眼便好。”嬤嬤站在床邊一板一眼說著。
謝九郎炙熱的眸光落在女子泛紅的耳尖,唇角上揚,忽的低頭在她飽滿的耳珠上舔了舔。
姜宛嬌軀輕顫,好不容易壓下的藥性再度爆發,下腹的空虛感令她難以啟齒,雙腿不自覺夾緊錦被,鼻尖沁出細汗,“我現在衣衫不整,如何能讓外人瞧,嬤嬤帶著外男闖入我院中不算,還要入我榻上搜查,我看抓賊是假,嬤嬤想借搜查賊人敗壞我的名聲才是真吧。”
女聲顫抖嬌軟,帶著惑人的嫵媚。好在她平日說話便軟聲細語,現在聽來倒也未顯得太過突兀。
女子名聲比命還重,特別是姜家女的名聲。
嬤嬤眉頭緊皺,面上神色來回變換,今日她確實是奉了大小姐命令前來藉機毀了二小姐名聲的。
心裡的小算盤被人明晃晃的揭穿,還說到了明面上,倒讓她一時有些無措。
刻薄的三角眼看了眼外面,轉念一想,現在外面亂了套,家主怎會有功夫管一個庶女。
咬牙陰翳一笑,冷聲道:“二小姐說的哪裡話,搜查賊人也是為了保證小姐們安危,您如此百般阻撓,莫不是榻上藏了男人?”
“放肆!”姜宛面色發白,指尖一陣冰涼,看來真讓她說對了,這些人來就是為了栽贓她,就如前世陷害她孃親那樣。
事情的發展完全脫離控制,一切全亂了。
手上一暖,她的手被身後男子炙熱的大手握入掌心把玩。
“真是個小可憐呢,怎麼人人都想殺你。”男子用低沉暗啞的嗓音在她耳邊喃喃。
姜宛心頭鬱結,還不都是因為他,若不是他莫名其妙在宴席上同她說話,那些女子怎會如此嫉恨她。
一晚未過,她已經歷兩次殺招。
狗男人,當真是個禍害。
垂眸壓下眼中戾氣,低聲哭泣,“嬤嬤當真是想逼死我嗎?也罷,只當我與九郎有緣無份,這枚玉佩還請嬤嬤代我交還與九郎,就說……就說宛宛無福消受,嗚嗚……”
粉色紗帳晃動,一隻白玉般藕臂從裡面伸出,玉手向上,掌心赫然躺著一枚圓形龍紋玉佩,明黃色絡子垂在手下晃呀晃。
嬤嬤頭皮發麻,瞳孔大張,“這……這是謝氏郎君的隨身玉佩,你……”
一張老臉在燭火下扭曲,她慌忙跪地,驚恐叩首,“剛剛是老奴犯渾了,二小姐冰清玉潔怎會私藏男子,老奴該死,求二小姐恕罪。”
接著是一道道響亮的巴掌聲。
姜宛挑眉,期期艾艾哭道:“嬤嬤剛還言辭鑿鑿說我榻上藏了人,現在怎麼又說自己糊塗了?我雖是庶出,身份比不過大姐姐,但嬤嬤也不能如此欺辱我,嗚嗚……這玉佩,還請嬤嬤代我還了吧。”
嬤嬤嚇的渾身發抖,手上打的更為用力,不一會兒一張老臉又紅又腫,她含糊不清道:“都怪老奴老眼昏花,惹了二小姐不快是老奴的錯,老奴自罰,二小姐莫要動怒,老奴這就帶人離開。”
聲落,逃也似帶人跑了出去。
家主有意與謝氏聯姻,若因她毀了家主的計劃,她便是有八條命也不夠賠的。
嬤嬤後怕,沒想到怯弱無能的二小姐,竟真的入了謝九郎的眼,還好她剛剛沒有強制動手。
一群人來時有多高傲,走的時候便有多狼狽。
守夜小廝一臉茫然,抓抓腦袋嘟囔著關上院門,“真奇怪,這是見到鬼了?怎麼一個個嚇成這樣。”
回答他的只剩夜間春風。
竹影婆娑,外面的聲響漸遠,獨剩芳華苑內一片清淨。
姜宛甩開身上的手,寒著小臉起身,“天色已晚,我要歇息了,郎君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