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漾順著人流多的地方走過去。
等到了河邊的時候,發現這會兒村子裡來了不少人。
桂花嫂就跪在河邊,懷裡死死抱著一個孩子。
許漾剛擠進內圈,就看見大牛小小一團渾身僵硬的躺在那裡。
他的四肢被水泡的泛白浮腫,而臉色卻隱約有些發青。
村子裡的村民們都要嚇死了,不敢靠太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我的個老天爺啊!這白天見的時候大牛還活蹦亂跳的,咋晚上了就……孩子現在啥情況啊?”
“剛村長叫人給大牛看了,確定是沒氣兒了!可憐了桂花嫂,老來得子,卻生了這麼個不省心的,這不是造孽嘛!”
“行了,你少說兩句風涼話!大夥兒趕緊幫忙張羅張羅給孩子後事兒給辦了吧!”
“不!不能辦後事!我兒子沒死!我兒子沒死!”
桂花嫂看著有村民想要上來把她兒子帶走,瘋了一樣去將人推開,
“你們都給我走開!我都聽見兒子喘氣了,我們大牛福大命大怎麼會死?”
“村長,嗚嗚嗚,我求求你,你把自行車借我,他們都要害大牛,救命啊!你讓我帶我兒子去鎮上的衛生所看看吧!他們肯定能救大牛的!”
“我給你磕頭了!”
“不是我不借你車子,咱村到最近的衛生所騎車都得半個來小時,我兒子都說把大牛從河裡撈上來的時候,這孩子就已經沒氣兒了,再厲害的醫生他也不能起死回生不是?”
村長宋衛國勸她,“你這大晚上再去折騰一趟,萬一路上出點啥事……”
桂花嫂要強了一輩子,月子都沒出就能下地搶收的人,這會兒看著自己兒子的臉色愈發的青紫,心痛的跟刀割了一樣,眼淚珠子斷了線一樣滾下來。
宋衛國看著都於心不,可——
死了的人沒了,活著的人得往前看啊!
他將手搭在同樣跪在地上默默流淚的男人,嘆了口氣道,
“鐵柱,剛你自己也用手摸了,死者為大,你去勸勸你媳婦,儘快讓大牛入土為安吧。”
“……我明白!”李鐵柱狠狠擦了把臉,半晌才踉蹌著湊上去,“媳婦兒,你把大牛給我吧。”
他試圖去抱孩子,可桂花嫂卻依舊死死抱著大牛,雙眼放空,像是丟了三魂七魄似的,只低著頭一個勁兒拍著孩子的後背晃啊晃的。
許漾看了幾眼,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乾脆了當地走上前,直接將手放在了大牛的脖頸上貼了下。
她心裡有了底,但清水村的村民見狀卻是嘀咕了起來,
“這婆娘過來幹啥?”
“看熱鬧唄,誰不知道她和桂花嫂關係不好,看見人家兒子沒了,還要親自來確認一下,真是個沒心肝的東西!”
“果然死的不是自家孩子不心疼!”
“……”
人群裡說啥難聽話的都有,更有一道輕蔑的嗓音道,“你們這話說的不對,要死的是她家孩子,她許漾都得放鞭炮慶祝!”
許漾回頭,正巧看見說這話的女人。
很熟悉的一張臉。
似乎是宋懷景大哥的媳婦,趙金桔?
她這話出口的瞬間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整個村子裡就她許漾天天沒緣由的打孩子,趕緊快來道雷劈死她得了!”
許漾現在可沒功夫和她們吵,乾脆回頭去抱桂花嫂懷裡的孩子,“大牛還有氣兒,能活,你先撒手!”
誰知這話剛落,原本還嘰嘰喳喳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外圈有人沒聽清,也可能是覺得不可置信,“許漾剛說啥?”
“她說大牛沒死,還能救!”
“神經病吧!故意在這耍桂花嫂一家玩是吧?”
“她的心腸怎麼這麼歹毒啊!”
李鐵柱聽著大家的議論聲,臉色別提多難看了,“招搖撞騙到我家了,你給我滾!”
“不,不能走!”
所有人都說大牛沒了,只有許漾說大牛還活著!
甭管桂花嫂和許漾之前有多少過節。
可此刻,她只希望自己的兒子活著,乾脆死馬當活馬醫,盯著許漾的眼睛,雙手合十,
“許漾,你救救我兒子,嗚嗚嗚,你要是把他救活了,我當牛做馬報答你!”
“媳婦,她明明就——”
“你閉嘴!”李鐵柱想要說話,卻被桂花嫂吼了一嗓子,將兒子遞了過去。
許漾見沒人阻攔,這才幹脆了當先將大牛放到了一處平坦的地面上。
無呼吸無心跳。
大牛這種情況,肯定是要趕緊做心肺復甦。
許漾先是把他的嘴巴扒拉開,將他口腔鼻腔裡的沙子和水草那些給摳出來。
這才壓額開放氣道,隔著塊布捏著大牛的鼻子嘴對嘴的開始吹氣。
“我滴個親孃唉!”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人家孩子都沒了!
許漾這是揍嘛啊
村民們都傻眼了,但許漾卻仿若未覺,畢竟心肺復甦不是個輕鬆的事情,她將手放在大牛中央胸骨的中下段,保持著5-6釐米的按壓深度,口中數著,
“01,02,03,04……22,23……”
村民們啥時候見過這麼……你說火辣吧,倒也不是,就挺神經的畫面。
剛要開口阻攔,可誰知下一刻。
原本還緊閉著雙眼無聲息的小男孩卻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大口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