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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張大夫揚首,面色平靜:“大人息怒,王爺傷勢於子嗣無礙。”

“子嗣?”

“子嗣?”

子夜眼睛圓瞪,和剛踏進回春堂的司城霖一臉震驚,齊聲驚呼。

世青昭抬眼看見司城霖眉心微蹙,又看看了目瞪口呆的子夜。

面上難掩的尷尬,眼中之光更甚了。

他低咳一聲:“長耳朵吃飯噠!是自私!”

他指了指子夜,使了一個眼神:“張大夫是說你自私,自己騎馬去醉紅樓,都不帶本王玩!”

“本王就尋一個清靜之地歇一歇。”

在場的人都扯了扯嘴角:“到醫館歇腳?”

子夜瞬間明白,揹著黑鍋,面色沉重:“屬下該死!”

世青昭掃過司城霖手裡的聖旨,一手撐著腦袋,毒舌道:“嘖嘖嘖~司大人可是換了這檔子差事?”

隨行的官吏微微低頭,個個臉憋得通紅。

司城霖心頭一怔,沒理會他人,正色道:“殿下,請速去刑場監刑!”

怎料世青昭擺擺手,搖頭笑著:“本王昨日宿醉,今兒怕是頭暈目眩走不得路!”

見自家王爺這麼說,子夜忙向司城霖行禮,臉色發愁:

“大人,監刑這種事,血刺呼啦的,我家王爺若當場吐出來,顏面何在呀!”

“聖旨已下!”

司城霖厲聲道。

“來人!”

話音剛落,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行至榻旁。

四個刑部官兵急匆匆地抬了個步輦進來。

世青昭:“……”

看來他這是有備而來。

“王爺請!”

司城霖面色如常。

今日早朝後,聖上下旨,命殷王監刑。

他見殷王今日沒來上朝,一早已掐準了他不在府中,肯定是又喝得昏天黑地。

待聖旨降至府中,府中人心急如焚,見司城霖在門口駐足,便說明緣由。

他拿著聖旨,命人備下步輦,四處尋人。

正巧撞見子夜匆匆地進了回春堂。

“聖旨難違哪!”世青昭垂眸淺笑,甩了甩袖子,抬步走向步輦。

迅速轉身,緩緩坐下。

“嘶~”

世青昭一悶聲,坐下那一瞬,是真的刺痛。

“王爺!”張大夫小聲提醒。

王爺這傷坐不得,得一直仰著。

“無妨!”

世青昭扭頭瞅了眼榻上的銀子,語氣難得的正色:“如你這般送銀子,這藥鋪何以為生!”

張大夫心頭一緊,原來殷王早知他那藥包裡藏有銀子。

他躬身道:“小人多謝王爺!”

子夜方才進回春堂時,就暗中觀察,這裡無蔣行朝蹤影。

可眼下王爺要被迫抬走,再加上人又是他弄丟的。

他一定得留下來,找到她。

只見他眼色一沉,雙手捂著胸口,跌在地上,喘息道:“王爺,屬下心疾又犯……”

世青昭瞧見他那副鬼樣子,就知道他對蔣行朝的蹤跡耿耿於懷。

可就他這一死出,人都在醫館了,總不能讓他不治病吧。

“咳、咳、咳!”世青昭突然使勁咳嗽著:“也罷!”

嘴上說著罷了,悄悄地對子夜輕搖了一下頭。

他本來就是擔心蔣府之人加害蔣行朝,如今看來,她的身份還未暴露,而他也深知她早已從後門離開。

哪個醫館不設後門?

至於那位張大夫,他定會守口如瓶的。

子夜眯眼正撞上王爺的目光,心中一愣:意思是不必再待了??

這下似乎是真的犯了心疾。

可戲已至此,不得不演,豁出去了。

他雙眼緊閉,直揪著自己心臟處的衣服不放。

世青昭見狀,揚唇吩咐道:“走!”

說罷,一行人等匆匆退離回春堂。

後廳更是鴉雀無聲。

“大人,請起身!”張大夫彎腰要扶子夜:“您有什麼要問的,請直言。”

子夜心裡咯噔一下。

什麼?這大夫如此精明?

蔣行朝身份特殊,若她方才來過,說多了,怕是對她不利。

還不如回去問王爺。

子夜尷尬一笑,既然都被識破了,那也不必裝了。

他從地上一蹦而起。

同時腦子裡正閃著無數個合適的問題。

既能讓他避著王爺,也該是他一個下屬能操心的事情。

見子夜滿面愁容,張大夫湊過來:“大人可是有隱疾?”

這聲隱疾點醒了子夜。

他嘴角按捺不住笑,對!隱疾!

他附在張大夫耳邊:“子嗣~”

“哦!”

張大夫這才心裡一鬆,方才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今早那姑娘的傷和殷王有關。

畢竟,殷王從未來過回春堂,而且就算是受傷了,也自有府醫照看。

張大夫眉心舒展,走向藥櫃:“大人放心,王爺只是騎馬不慎,擦傷了,不必擔心子嗣的問題。”

他終於知道為何王爺的馬丟在半路了。

子夜是真的忍俊不禁,也是真的關心他家王爺。

邊笑邊急問道:“是騎得太快?該用何藥?”

“這……”張大夫有些為難,不知從何說起,只把剛從藥櫃拿的小瓷瓶遞給他。

“一日一次。”

“至於原因,您還是親自問王爺吧!”

“好!”

子夜也沒再追問,便把藥收好,掏出一錠銀子。

張大夫忙推拒:“大人,王爺已付過!”

子夜瞅了瞅榻上的銀子,把銀子塞進張大夫手中,溫言道:“子嗣,重中之重!”

“謝大人!”

說罷,子夜轉身奔赴刑場。

——

刑場。

刑場外鬧哄哄地,擠滿了人。

幾輛闊氣的馬車也停在刑場對面。

守刑兵和刑杖手人均已到位,身姿挺拔,面不改色。

只待一聲令下,便可行刑。

刑場之上,蔣行風長髮散落,一身白衣,正趴在長凳上。

她輕輕閉上了雙目,淚水瞬間溢了出來。

她深知,今日是活不成了,世上沒人能經得住一百大板還能活著。

那日不過是安慰母親罷了。

“風兒……”

太傅夫人範春芳在場外聲淚俱下。

“娘~爹爹沒來,許是想辦法去了。”

一旁身著藍金暗紋芍藥的女子柔聲道。

“二姐,今日四妹遭罪,你怎可佩戴滿頭的珠寶!”

蔣行霜抬眼看了看蔣行露頭上的琉璃珠、煙霞翠點綴的步搖珠釵,心生怒氣。

“啊?”

蔣行露臉上露出分寸適中的疑惑,抬手扶了扶頭上的珠翠,“不會吧?”

“那是二姐考慮不周了……”

隨即蔣行露心裡啐一口,呸!

考慮不周?我這可是大大的周全,不然,就該穿那件硃紅海棠羅裙了。

蔣行霜眼睛看著板凳上煎熬的四妹,氣不打一處來。

“確實不周!”

“娘~您瞧三妹……”

“住嘴!”範春芳低聲呵斥。

兩姐妹立刻閉上嘴。

她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倆穿什麼不重要,重要的今日能不能救下風兒。

今早老爺上朝後,就未歸家。

之後,張公公來府中宣聖旨。

刑部官兵過府中,急匆匆地把風兒帶走了。

她忙讓僕人通知了露兒、霜兒,一家人匆匆趕到刑場。

他真狠心,風兒再怎麼說也是他親生孩子啊!

此時,她只一陣覺得心口隱隱作痛。

也不知那位,能否幫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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