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你說的什麼混賬話!”白蕖怒極,拿起茶杯摔在了蘇暮身上,情急之下也劇烈的咳嗽起來。
“姨母……”杜瑩瑩忙起身給白蕖順氣。
杯子砸中蘇暮的額頭,熱茶從他頭上傾注,他動都不動,柔聲解釋:“母親,昨夜她燒的厲害,迷糊之下來到兒子房中,硬要在我床上睡覺,我見她病得嚴重,便允了。一人一床被子,穿著衣服睡了一夜。”
蘇暮彎得更低了一些:“兒子除了心中那人,再不會對旁人生出心思。”
聽了這番解釋,白蕖緊鎖的眉頭這才鬆開,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默默喝粥的懷宛後,摸了摸額頭打算離去。
杜瑩瑩鬆了口氣,恨恨地瞪了懷宛一眼,瞅瞅不理自己的蘇暮,扶著白蕖就走了。
出了房門,跟著出來的蘇暮把她叫住:“瑩瑩,我有話和你說。”
房門早被關上,白蕖會意,換了常嬤嬤扶。
“表哥……”杜瑩瑩低頭,不敢看他。
男子一聲不吭地從輪椅的扶手裡掏出一條白色手帕,握住,縮回袖中。
做完這些,他不帶多餘情緒地開口,換上命令語氣:“瑩瑩,你看著我的眼睛。”
杜瑩瑩不明所以,只能乖乖照做。
他盯著她,深邃的眼眸如秋日清波,涼薄如水。
“請你以後不要插手我和其他女子的事,我是你的兄長,我自有主張。”
男子說的很慢,很輕,仿若想確保杜瑩瑩聽得清每一個字一樣。
縱使她從聽到第一個字開始時眼淚就已止不住,他都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
杜瑩瑩終是沒忍住,哭出了聲。
然,男子凌厲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你看著我的眼睛。”
他仍一字一句開口。他從沒對她這麼兇過,從沒對她用過這麼重的語氣。
杜瑩瑩再也沒法思考,只能聽著他說的照做,哽咽著看向對方。
男子照舊盯著她:“我對母親的解釋你也聽到了,你長大了,需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話說完那刻,輪椅滾動的嘎吱聲取代了所有回答。杜瑩瑩愣在原地,久久都沒有緩過來。
白蕖故意沒有走遠,留下來聽了全程,最後讓常嬤嬤把杜瑩瑩帶了回去。
屋外的鬧劇結束了,屋內的才剛要開始。天空陰沉下來,層層烏雲疊蓋,似有一場大雨。
風起,吹得樓前的花草沙沙作響。
屋中光線晦暗,蘇暮關好門,放棄了點燈,慢慢地推著輪椅靠近懷宛。
少女還坐在剛才那個位置,側臉盡收他的眼底。她拿著那方白色手帕,敷著被打的那邊臉。
貼合拿起的間隙,那張臉的通紅與腫大在晦暗中格外顯眼。杜瑩瑩的力氣不小。
她穿著素白的衣裳,無半分少女的明媚,像極了晚秋孤單單被風吹落枝頭的枯葉。
寂寥得可憐。
蘇暮更緊地握住袖中藏著的手帕,質問:“懷宛,你想幹嘛?”
女子抬眸,一臉輕鬆:“王爺,你不生氣?”
“夠了!你故意挑起爭執,瑩瑩傷你,兩清就是。”他還是說了“瑩瑩”,而沒有加姓氏。他想她看到他表面的樣子。
他繼續:“此後,你再傷我家人,我定不饒你。”
年輕男人目光銳利,眉眼間的高貴完全變成了上位者天生自帶的壓迫。極薄的上唇令他看上去鋒芒愈發畢露。
和成親那晚的話裡有話,惡趣挑逗,截然不同。
這才是他最原本的樣子。很好,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成為執她這顆棋的人。
懷宛莞爾一笑,望向他冷峻面容:“王爺,你可需要棋子,需要不殺死太子就死不瞑目的瘋狂棋子?”
她的嗓音清甜溫柔,又因為放下了偽裝,顯出釋懷與沉重。
“何意?”蘇暮停了停,接話。
“王爺,我其實是太子派過來殺你的,大學士府的間諜,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我厭倦了,我也討厭太子,我們聯手如何?”
她坐到離他更近的凳子上,敞開了說。
“我憑什麼信你,你又真的會信我?”
“憑這個行不行,”懷宛拿出裝了月燼的藥瓶,倒出些許粉末:“那晚的合巹酒裡我加了,你已經服過一次,再有兩次,你的足底就會長出墨色斑,要不,你試試?或者,我先來。”
她用手指舀起直接放進嘴中,仿若吃的不是毒藥,而是小食。
“你瘋了!”蘇暮怒喝,死死抓住她的五指,準確地說,是包住。
那些粉末全部被他的手掌接住,懷宛是來真的。
看到蘇暮眼中流出的關切,她更確信了,他至少不是壞人。
胸前的灼熱越發嚴重,她抽出被蘇暮握住的手,拿藥瓶,起身,後退,動作迅疾,站好後仰頭,粉末入嘴。
“你住手!”蘇暮大叫,想阻止她的本能讓他站起,衝到了懷宛身前,奪過藥瓶,模樣像極了被摸了屁股的老虎。
可惜他晚了一步,懷宛已經嚥下了,她被蘇暮強硬抱著,詫異不已,片刻愣神後大笑起來。
“王爺,你暴露了。你給了我把柄,合作吧。”
“你閉嘴!”蘇暮顧不得那麼多,一把抱起就要出去。
懷宛抓住他的手,臉上仍是瘋狂笑意:“王爺,慢性毒藥,一點死不了的,我本以為你只是不壞,想不到你這麼好,我賭對了。”
她掙脫開蘇暮懷抱,離他遠了一些:“王爺,那晚的合巹酒喝完是否有些胸口灼燒呢,丹田脹氣。”
懷宛繼續說著,想證明毒藥的存在,她才發現原來月燼會讓人燥熱難受,和鶴雪的寒症相反,和鳳尾紋相似。
可她高熱才退,那股灼燒感從老夫人進門開始就隱隱發作了,到現在,快二個時辰,她終是有些撐不住,假意坐了下來。
額頭汗珠直流,她站都站不穩了,“還好,還好房間很暗。”她心想,“還不能結束。”
“王爺,你的回答呢?或者你說條件,我一定做。”
打斷她說話的是男人溫熱的唇,大手纏上她纖細的腰肢,提起她往他身前帶,另一隻牢牢地禁錮住她的腦袋,方便他粗暴的吻精準落於她唇畔。
他感受到她灼熱的體溫,她愣神片刻後的抗拒,卻依舊沒有鬆開。他恨她自殘式的認罪,也恨自己。
他要懲罰她,想感受她,靠近她。
可所有怒意在察覺到她脆弱的那刻就消散大半了,他很快鬆開,霸道垂眸,直勾勾地看著又羞又惱的女子。
她臉上紅暈蓋住了那份病氣,明亮眼睛裡是不服,是驚異,是慍怒。
“做我的女人。”他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