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病房，蔣星長舒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兩人站在電梯口，“星星，”張姐一邊看著不斷變化的數字，
“你還記不記得我過年的時候給你看的帖子。”
“忘記了。”蔣星輕輕搖頭，
健忘的蔣星張姐已經習慣了，她似乎只會區分什麼對她有利什麼對她無利處，
娛樂八卦放鬆，她都不看，蔣星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無慾無求。
倒是張姐樂此不疲，“我記得上次還收藏了得！去哪了嘞！”
指尖在手機上快速滑動，“星星，看，這個！”
“Σ(っ °Д °;)っ驚！大年夜顧族，血流成河引譁然！”
蔣星下意識地抬眸，目光剛觸及張姐滿臉傲嬌的興奮模樣，嘴角還在上揚，
“然後呢？”
“然後….然後傳言不可信唄！”張姐邊說邊比劃，
“星星子，你是不知道，我出來之後，顧域親戚，一堆得人兒，圍在那個門口的窗戶那兒，嘖嘖…..”
還沒等張姐完全回味，面前的電梯門被緩緩打開，
張姐走在蔣星旁邊，嘴裡還在不停地說,
“老林說今天是親朋好友局，明天才是官場職場局！”
張姐湊近了些，“難怪我說啊，明明就是通知得明天！”
蔣星盯著電梯上跳動的數字，聽著張姐一直絮絮叨叨，
os：“要是同事看見張姐現在囉裡吧嗦的樣子，估計會驚掉下巴吧。”
她可是部門出了名的女魔頭。
“星星！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蔣星一下子被Q到，乖乖地嗯了一聲。
“林助理這麼安排，也不怪他們會誤會哦，你說是吧！？”
張姐說得眉飛色舞，“不過，我也覺得你們好配啊！”
“星星子，你有沒有看見顧少撐在桌子上看你的眼神！”
張姐心裡已經開始起了粉紅色的泡泡，“一看就是見色起意了。”
蔣星沒太忍住，終於打斷：”張姐，我們……”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不對，顧少肯定是一見鍾情上了，還給你講道理，星星，他給你講了什麼道理？”
蔣星乖乖走在身邊，os：”柳下惠的道理….你要聽嗎？”
“流氓一個，慾望太強！遲早陰溝裡面翻船。”
醫院門口的風很大，蔣星裹緊了身上的風衣。
“蔣小姐！”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蔣星迴頭，看見熟悉的身影，
顧母，看起來就很開明的家長。
“顧夫人。”蔣星停下腳步，禮貌地點頭。
另一邊的張姐快速收住話頭，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顧母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喘著氣。
她保養得極好，五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
只是此刻妝容精緻的臉上帶著幾分焦急。
“蔣小姐，我找了你很久。”顧母從包裡掏出一張名片，
“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你隨時可以打給我。”
蔣星沒有接，她看著顧母的眼睛：”顧夫人，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沒有，剛剛一直在忙，被那混小子氣昏頭了。”
陡然一轉，顧母的聲音帶了些哽咽，”謝謝你！這聲謝謝雖遲但到。”
她說著，眼眶已經紅了，”蔣小姐，真的很謝謝你！”
蔣星眼光微微閃動。
那天晚上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顧域渾身是血還在耍帥，
不經意間碰到的指尖，她的手到現在還記得那種觸感，溫熱的血，冰冷的雨水。
“蔣小姐，我想請你們吃頓飯。”顧母收住眼角的淚，
“你們，方便嗎？”
蔣星看了眼手錶，又轉頭看著站在旁邊的張姐，
張姐欲言又止，隱隱約約感受到顧母可能有話說，
“我剛好在這邊要見顧客，你們去吧！等會在車上等你！”
蔣星微微點頭，“好！”
顧母帶蔣星去了附近一家餐廳，牆面被刷成了米白色，乾淨而素雅，幾盞簡約的壁燈散發著柔和的暖光。
右邊角落，一群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扯著嗓子喊，或是一大家子人圍坐，歡聲笑語，飯館門口烏泱泱都是人，
顧母帶著蔣星坐在臨窗之位，店內並無過多繁冗之飾，卻處處皆顯實用貼心，實乃一方土味農家之所。
“蔣小姐，蔣星？我可以叫你星星嗎？”顧母一邊看著菜單，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
“可以。”
“我和你顧叔叔這幾天懶得做飯的時候就會點這裡的外賣，”
顧母和蔣星相對而坐，”很乾淨，你等會兒可以嚐嚐這裡的招牌菜！”
顧母微微前傾，率先直入主題，“星星，在說我的建議前，我還是想問問你是什麼打算？”
蔣星放在茶杯上得手突然愣住，
聰明人說話就很方便，有些東西你不用直接說她也能聽得懂。
蔣星知道顧母在問她，“未來面對顧氏宿敵的報復，你是什麼打算？”
蔣星停頓的瞬間，服務員已經託著菜盤站在旁邊，將菜穩穩放置桌上，
餐具碰撞發出輕微聲響，“我能留下來嗎？”
臘肉炒筍乾的香氣順流而上，隔斷在兩人中間，
“可以，但、星星，這會很難！”
酸湯魚端上來時，乳白色的湯底上飄著紅豔的辣椒，魚肉雪白細嫩，
顧母舀了一碗湯給蔣星：”來，喝點湯，開胃。”
“謝謝顧太太。”蔣星輕輕接過，微抿一口，“很好喝！”
顧母滿足地眯起眼睛：”上次喝這個酸魚湯，你顧伯伯說啊，這酸湯夠味兒！”
“星星，如果你堅持留在普城，我們會為你專門培養扈從。”
蔣星眼眸微微晃動，葡萄般的大眼睛透過霧氣顯得極為靈動，
“她、要一直跟著我？”
“對。”左側的清炒時蔬被顧母慢慢分開，又放在蔣星面前，
“無論你幹什麼她都會在你身邊！”
看著蔣星的沉默，顧母懂得她的擔憂，
把自己的性命完全託付給別人，難保有天不會背後傷人，畢竟暗箭難防。
“或者是，離開普城。”
蔣星微微抬頭，“去哪裡？”
“西城。”
顧母說了一個蔣星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城市，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放在中間得土家三下鍋兩個人都沒動，嬌豔欲滴的幹辣椒配上軟糯入味的五花肉、肥腸和牛肚。
“星星，我可以等你的答案。”顧母攪動鍋裡五花肉，又盛了一碗放在蔣星面前，
“實際上，你已經想好了，不是嗎？”
“嗯！其實早就想好了！”她靜靜地坐在那昏黃霓虹燈下，身影被拉得狹長，
又緩緩抬頭，雙眼直勾勾地三下過升起的霧氣，眼眸深處的空洞被碾得粉碎。
蔣星就那樣木然地坐在座位上，任由命運的洪流將自己裹挾，
眼神里寫滿了對既定現實的妥協。
‘其實你、早就想好了！不是嗎？’
‘對呀，早就想好了，在走出去救顧域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
“星星。”顧母眼神中有些心痛，
“實在是對不住！”
蔣星微微回過神來，沒有回答，你可以道歉，但我可以選擇沉默…..
顧母握住蔣星冰冷的小手，
“星星，兩年之後州會，我們還有機會。”
蔣星輕輕點頭，“嗯。”
顧母看著蔣星，眼神里面的歉意怎麼藏都藏不住：”星星，其實。”
蔣星立馬堵住顧母接下來的發言，她已經猜到顧母會說什麼了，“不了，我膽子小！”
“抱歉，是我口不擇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