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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管家的話像一粒種子,在沈棠心裡生根發芽。那扇纏繞荊棘的黑色大門,成了她每個輾轉反側的夜裡最撓心的幻影。

第一天,她假裝迷路,晃悠到走廊盡頭。指尖還沒碰到門把手,就被突然出現的保鏢像拎小貓一樣提起來。

第二天,她趁著深夜溜出房間。剛摸到北區走廊,警報器就發出刺耳的嗡鳴。保鏢從暗處現身,這回是一言不發地“護送”她回房。

第三天,她發現頂樓監控有個30秒的盲區——每天下午三點,陽光直射攝像頭時會形成短暫死角。可當她算準時間溜過去時,保鏢正抱臂靠在門邊。

“沈小姐,”黑衣壯漢面無表情,“這裡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沈棠氣得踢了一腳牆,腳尖生疼。

這天下午,管家帶著三個穿工裝的技術人員匆匆穿過大廳。

“安保系統全面升級,”沈棠聽見管家低聲說,“北區電路要檢修四小時。”

她蜷在沙發裡假裝看書,耳朵卻豎得老高。

技術人員討論著“主電源切換”“備用發電機測試”,她敏銳地捕捉到關鍵信息——今晚午夜到明早凌晨一點,整棟宅子的安防系統會重啟,所有門禁失效15分鐘。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沈棠的心跳越來越快。

深夜11:58,她光著腳溜出了自己的房間。

整棟宅子陷入詭異的寂靜,連保鏢都不見蹤影。

二樓北側,走廊盡頭,黑門緊閉,但這次,沈棠深只是輕輕轉了轉手腕,它就被推開了。

她曾經對這裡有過許多想象——都不算什麼美好的畫面。

然而,撲面而來的不是陰森恐怖,而是春日花園般的芬芳。

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給整個房間鍍上銀藍色的柔光。米白的絲綢窗簾隨風輕拂,襯得淡櫻色的牆紙格外嬌俏。

她本以為這會是怪物的巢穴?卻不料打開了某位淑女的閨房。

沈棠的指尖撫過梳妝檯——上面整齊擺放著古董香水瓶,水晶瓶身上刻著某個名字的縮寫。一束嫩黃色薔薇插在白瓷花瓶裡,花瓣上還沾著新鮮的水珠,應該有人每日更換。

她鬼使神差地打開衣帽間,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數十件高級定製服裝如藝術品般陳列,每一件都罩著半透明的防塵罩。沈棠輕輕撥開一件駝色羊絨大衣的衣罩,指尖立刻陷入雲朵般柔軟的觸感——這竟是稀有的喜馬拉雅小羊絨,袖口內襯繡著幾乎看不見的暗紋。旁邊掛著件墨綠色絲絨晚禮服,乍看樸素,卻在轉身時流轉出星河般細碎的銀光,原來是將真正的隕石粉末織進了面料裡。

最裡側的防塵罩下,一件香檳金色的真絲襯衫吸引了沈棠的目光。她小心翼翼地觸碰領口處那枚紐扣,竟是用整塊黃鑽雕刻成的薔薇花,花瓣薄如蟬翼,在月光下流轉著蜂蜜般的光澤。襯衫下方擺著雙米白色高跟鞋,鞋跟內嵌著微型沙漏,裡面的金沙隨著移動緩緩流淌——這是瑞士鐘錶大師的私藏作品,全球僅三雙。

梳妝檯上的首飾盒裡,沈棠發現了一條看似簡單的白金項鍊。當她拈起時,鍊墜突然綻放成朵微型薔薇,每片花瓣都是不同顏色的藍寶石拼成,花蕊則是罕見的粉鑽。這種機關珠寶只有巴黎那位隱退的老匠人會做,據說每年只接一單。

衣帽間角落的玻璃櫃中,靜靜躺著只鉑金包。但不是常見的鱷魚皮,而是用緙絲工藝製成的包面,圖案是幅微縮的夜宴圖,在放大鏡下能看到侍女裙襬的每一道褶皺。包扣是塊未經切割的亞歷山大變石,隨著角度變換從紫紅轉為墨綠。

沈棠的呼吸不自覺地放輕。這裡的每件衣物都像在訴說同一個故事——它們的主人不是靠logo堆砌的暴發戶,而是真正懂得“低調的奢華”為何物的貴族。就像庭院裡那些名貴的黃薔薇,遠看素雅,近觀才能發現花瓣上細膩的金色脈紋。

梳妝檯抽屜裡整齊碼放著首飾盒。沈棠打開最上面那個天鵝絨盒子,呼吸一滯——裡面躺著枚藍寶石戒指,寶石被雕成蝴蝶形狀,翅膀上的紋路精細到能看見血管般的脈絡。

“這是1902年蒂芙尼的孤品。”

沈棠鬼使神差地戴上蝴蝶藍寶石戒指,又從防塵罩中取出了那件香檳金真絲襯衫作為搭配。當冰涼的絲滑面料貼上肌膚時,她忍不住打了個顫。

站在穿衣鏡前,她幾乎認不出自己。襯衫的垂墜感勾勒出她尚未成熟的曲線,但那枚價值連城的蝴蝶戒指在她纖細的手指上顯得格格不入——就像個偷戴母親珠寶的頑童。她試著模仿印象中貴婦的姿態微抬下巴,卻只看到鏡中人眼中藏不住的怯意與稚嫩。

真絲襯衫的領口對她來說太寬鬆了,露出一截突兀的鎖骨。袖口也長了一寸,蓋住她半個手掌。最可笑的是那條本應優雅垂墜的絲質腰帶,在她腰間鬆鬆垮垮地繞了兩圈還是往下滑。

沈棠不死心地拿起梳妝檯上的玳瑁髮梳,想模仿照片中女人那個慵懶的髮髻。可她濃密的黑髮完全不聽話,剛別上去的髮夾就噼裡啪啦往下掉。最後只能頂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半丸子頭,配上這件明顯大了一碼的襯衫,活像穿著大人衣服過家家的小女孩。

鏡中的她與這個房間格格不入——那些沉澱了時光的珠寶在她身上像廉價的裝飾品,浸潤著歲月芳香的襯衫被她穿出了學生制服的青澀感。就連蝴蝶戒指,在她指間也失去了靈動,變成塊死氣沉沉的藍色石頭。

她突然意識到,真正的優雅不是靠這些堆砌的。這些東西的主人即使只穿最簡單的棉麻裙,也能讓鑽石黯然失色。而現在的她,哪怕全身掛滿珠寶,也撐不起這間臥室主人舉手投足間的從容氣度。

窗外突然刮進一陣風,吹亂了梳妝檯上插著的黃薔薇。一片花瓣飄落在她來不及扣好的領口,像在嘲笑她可笑的裝扮。沈棠慌亂地去抓那片花瓣,卻不慎碰倒了香水瓶。眼前令她手忙腳亂的一切彷彿都在提醒著她:

有些優雅從容需要時光淬鍊,急不得。

“小東西!”

低沉的聲音在身後炸開,沈棠手一抖,戒指掉在地毯上。她緩緩轉身,厲川不知何時站在門口,黑色西裝與這溫柔的房間格格不入。

他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可怕,像暴風雨前的海面。

“厲、厲川……”沈棠聲音發顫,“我只是……”

“誰準你進來的?”厲川一步步逼近,皮鞋踩在地毯上沒發出任何聲響,卻讓沈棠渾身發抖。

“我……只是好奇……”

厲川彎腰撿起那枚戒指,指腹摩挲過寶石翅膀。

當他再抬頭時,眼底的暴虐幾乎化為實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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