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兩個字出口,孟染歌感到了恥辱,心中記恨上兩筆對岐陽王妃的仇。
如果不是上次的二十大板,她不會改口,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孟染歌站了出來,對上了岐陽王妃的眼神,讓她跪,她挺直了背,氣勢清傲,膝蓋不彎一分。
不明不白的怒火,她不會屈服,憑什麼讓她跪她就跪,她是犯了什麼錯?
堂堂王妃,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令人厭惡,奴僕就不是人了?奴僕的命就不是命了?
奴僕就該低人一等嗎?
自從成為殺手後,二十多歲後的人生,成為了大嫂的孟染歌,從來都是被人人敬畏恐懼佔據黑白兩道的男人護著的,看誰不爽,殺誰,她何時這麼屈辱低人一等地要跪著?
想到現代,想到那個男人,孟染歌心臟一緊,那種迫不及待想回現代的心情更加迫切了,可是她的任務沒有完成,完成不了她回不去。
完成了任務,她才能復活。
不知道在她死在了那場爆炸中,那個男人會不會難過?
“你不知你犯了何錯?”岐陽王妃冷笑一聲,“李嬤嬤,你與她說說王府的規矩。”
站在一旁待命的李嬤嬤應聲,冷著臉上前,望向了孟染歌:“身為王府的侍女,應當遵守王府的規矩,沒有主子的話,你豈敢私自出府,三天兩頭離府,不好好做你分內的事,這就是你觸犯了王府的規矩,你還不知你錯在何處?”
“屢次不改,按照王府的規矩,杖責十大板!”
孟染歌睜大了眼眸,看向李嬤嬤的眼神透著徹骨的恨意,眼中一閃而過一抹殺意,這個該死的老太婆,一直折磨她,現在還仗著什麼所謂的規矩來折磨她,好的很啊!
李嬤嬤臉色冷漠,對上了孟染歌不甘心不屈服的眼神,板著臉退回到了岐陽王妃身側。
“李嬤嬤與你說清楚你犯了何錯,你現在知道你究竟犯何錯了?”岐陽王妃聲音不容置疑,“來人,將她帶下去受罰,下次再犯,便是驅逐出王府,我王府可不養吃裡扒外的東西。”
“憑什麼罰我?!”
孟染歌歇斯底里,眼神迸發出恨意,死死盯著岐陽王妃,但不管她怎麼掙扎,進來的兩個粗俗婆子架著她便出了正廳。
“世子,救我!”
孟染歌只能將期盼的眼神落在了一邊閒庭信步立著的寂珩聿身上,後者只是斜睨了眼,聲音涼淡同李嬤嬤道:
“她這個月的月銀,扣一半,記得與管家說一聲。”
聞言,李嬤嬤怔了下,旋即應聲,聲音裡還多了幾分剋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似有些痛快。
孟染歌夾含了幾分希冀的目光,重新染上灰暗和恨意。
她不明白,為什麼男人可以這麼冷心薄情,她提供能助他奪天下的武器,對方不應該將她捧起來嗎?
憑什麼這麼對她?!
孟染歌就這麼不甘心中吶喊著,被兩個粗俗婆子拉下去受罰。
院中傳來女子痛苦的慘叫聲,夜色裡忽然綻開了一朵朵煙火,將女人吃痛的聲音所掩蓋。
沈南迴站在廊廡下,仰頭望向夜空綻放十分耀眼的煙火,她在望煙火,並不知身旁人在望著她。
倒是略後一些的宣蓁蓁,注意到了二人之間的不尋常的氛圍,她若有所思。
寂珩聿不知道,側目盯著沈南迴打量,想從她那張白皙精緻漂亮的容顏上,找出有幾分肖似岐陽王妃,然而除了一雙眼睛,竟無其他相似之處,也就是這麼盯著的功夫,落入他人眼裡,便成了別樣的情景。
煙火未結束時,孟染歌便已受罰完,比起上次,她這次倒是能自行下地行走,只是走一步,臀部便傳來錐心的疼。
她憤恨的眼神,往門口兩道身影看去,先是注意到了寂珩聿看著身旁人認真的目光,在看向一邊顯的極為柔弱的女子。
孟染歌並不覺得自己輸在了哪裡,從前不將這個所謂的大家閨秀放在眼裡,只覺得她柔弱,循規蹈矩,言行舉止十分刻板,封建社會教出來的產物,男人早就厭惡了這種類型的女子。
可現在,她感覺到了危機,明明她有諸葛一樣的頭腦,長的比這個女人漂亮,她不受任何規矩束縛,寂珩聿眼裡卻看不到她,為什麼,是因為這個女人,影響了她攻略進度。
從負一百的好感度,變成了負一百五十。
想通了緣由,孟染歌心裡頓時豁然開朗,極致的認為,就是沈南迴擋了她的路,影響她攻略進度,影響她回現代。
擋了她路,影響了她回去的人,全該死!
沈南迴對他人過分關注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敏銳,視線一掃,便注意到了孟染歌轉身離去姿勢緩慢行走的背影,柳眉微擰了下。
對於孟染歌這個人,沈南迴覺得十分奇怪,總覺得腦子有些不太正常。
可她又十分的傲然清高,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尤其是今晚莫名其妙出現在南湖畫廊附近,若非突如其來的殺手,孟染歌怕是遭秦祈年覬覦。
秦祈年是個什麼樣的人,在洛陽無人不清楚,一個好色之徒,欺男霸女的渣滓,她竟敢豪言壯語衝出來,指責訓斥秦祈年。
凝思著,目光轉向身旁,沈南迴露出一笑:“表兄可知,那些殺手是何人所為?”
寂珩聿裝做不緊不慢地瞥一眼過來,語調慵懶:“誰知道呢,說不定是秦相國的仇家,又或者看不慣秦祈年所作所為的為正義出手的好心人。”
他身軀挺拔坦然,好似沒有方才一直盯著對方,後者突然將目光轉過來,做賊心虛似的扭開了視線。
而沈南迴也不知自己方才被他一直盯著似的,眉眼彎彎,嗓音溫柔如露珠:“有道理,表兄猜測的許就是,今晚的煙火很美。”
寂珩聿循著看向夜空上的煙火。
站身後被忽視徹底的宣蓁蓁,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出聲,只是遲疑瞥了眼前面有幾分做賊似的寂珩聿。
這岐陽王世子,不是不喜歡泠泠嗎?看的這麼目不轉睛,不像是不喜的樣子?
煙火散去,夜空恢復寂靜,月明星稀,微風拂過。
寂珩聿步伐踏進臨風軒,進門時停了下來,身後默不作聲跟著的石七疑惑停下:“世子?”
只見世子看過來,語出驚人一句話:“有沒有可能,我那表妹,才是母親的私生女?”
石七:“啊?”
又聽見世子嘀咕:“不然為何,待她與我天差地別,一定是如此。”
這個猜測一旦在心裡定型,就無法逆轉,擁有前世記憶的寂珩聿,最清楚不過岐陽王妃的為人,虛偽,內心陰毒,偽善,怎麼可能表面表現出來的那般,待他如親子。
而前世裡,並沒有沈南迴這人,亦沒有這個表妹,至於這一世為何發生了變化他不知,但沒有先前對這個表妹的記憶,種種跡象,都讓人覺得可疑。
“世子,您在胡說什麼啊?”
石七回神,忍不住出聲,但是世子已經聽不到他的話了,身影已然邁進了臨風軒,徒留他在原地風中凌亂。
回去的石七,又提筆記下:今日的世子,十分古怪,竟覺得表姑娘是王妃私生女,我懷疑世子腦有疾。
岐陽王妃命人給宣蓁蓁打掃了廂房,沈南迴不想這麼麻煩,直接帶著人回了晚煙閣,晚煙閣有不少客房,這麼晚了,打掃也來不及,兩人正好擠一宿。
沈南迴的床足夠能容納三四人,多一個宣蓁蓁也不算擠,就是天熱了,蚊蟲多,擾人。
宣蓁蓁沒有換洗的衣裳,沈南迴讓花前拿了兩套她的衣裳,給宣蓁蓁換上,二人身段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