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石文學
一個專業的小說推薦網站

第16章

秦相國一襲紫色的官袍,沉著臉邁入太極殿,週週官員看過來的眼神,一一盡數被他收入眼中。

敬畏的,卑怯的,痛快的,幸災樂禍的等,各種眼神都有。

秦相國只掃過去一眼,對方便如同見了貓的老鼠,趕忙低下頭。

有相熟的官員走過來,神情哀痛地開口:“秦相國,昨夜之事下臣也聽說了,令公子…唉…”

懂的都懂,話不多說,怕戳人痛處,畢竟秦相國老來得子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結果好了,被人廢了命根子,這不是讓秦家斷子絕孫是什麼。

府屬官員也一同過來安慰,秦相國不置一詞,沉著臉,眾人見狀也識趣地退開了,想必此時的秦相國心裡恨極了背後下手之人。

“外祖父,”靜默鴉雀無聲的四周,一道清朗顯難過的聲音,突兀地落入了其餘人耳朵裡,各個豎起了耳朵,只見太子皓,走至秦相國跟前,微微作了個拱手禮。

“表弟的事,孤今早也聽聞了,不知表弟此時如何?”

縉雲皓略做關心的詢問,無人知他內心的恥辱,堂堂太子,竟要向臣子行禮,方才能說話,真是可笑啊,他這個太子當的有些可笑。

但想到秦祈年的下場,被人斷了命根子,他便心裡痛快,面上不露出一分,仍然擔心關切的模樣。

秦相國撫了撫鬍鬚,陰涼的眼神,注視了會跟前的外孫:“太子有心了。”

縉雲皓垂下眼眸,有幾分憤恨的道:“外祖父,背後下手之人可真是陰狠毒辣,定不能放過害了表弟的兇手!”

秦相國沉著臉色,沒有言語,縉雲皓又道:“下朝後,孤去看望表弟。”

秦相國無有不可地頷首,縉雲皓關心了一番,其餘皇子也走過來,紛紛表露關心。

秦相國面上無變化,眼底卻劃過一分譏諷地看著,與他同品級的太傅太保,也過來關心一番。

直到看到大司馬,秦相國臉色才微微變化了一瞬。

“秦相國,聽說你兒子被人斷了命根子,真是可憐見的啊,這定是報應吧,你看你兒子平日裡的德行,讓你好好管你非不聽,現在好了,遭報應了。”

大司馬段鴻章像是看不到對方難看陰沉著的臉色,笑容含了幸災樂禍,絲毫不收斂。

在朝廷,官員裡眾所周知之事,大司馬與秦相國不對付,二人是死對頭,哪怕秦相國是朝廷裡話語權裡能越過陛下和太子,但大司馬就是不將秦相國當一回事。

二人都是同品級,秦相國乃文官之首,大司馬便是武官之首,也只有大司馬敢如此不給面子,戳秦相國的痛處。

周圍官員聽到聲音時,都虛虛地擦了把冷汗。

只有武官的官員,挺直了腰桿,武官是莽夫,性子直,自是看不慣秦相國那個惡事做盡的兒子,出了事,遭了報應,他們覺得痛快不已,怎麼可能會顧忌秦相國是什麼臉色。

秦相國逼近了大司馬,幾乎在他耳邊咬牙切齒:“段鴻章,你敢害我兒,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話落下,他扭頭走向了前邊,大司馬則茫然了一瞬,正想大聲質問秦相國什麼意思,殿中監的話在太極殿外響起,頓時讓殿內官員安靜了下來。

寂珩景等在晚煙閣外,身軀修長,視線專注地落在院內攀爬上屋簷的紫藤花蔓,聽到開門的聲音,他轉身過來。

“聽說表妹昨晚險些遭了險,為兄今日過來瞧瞧你,可是安好。”

稍稍抬眼,對上了一雙驚慌些許侷促的眼眸,前者怔了下,宣蓁蓁微微一行禮:“二郎君。”

寂珩景回了一禮:“多有冒犯,原是宣家女郎,我不知不是沈表妹。”

“無妨,”宣蓁蓁倒不甚在意,被錯認成了沈南迴,她歇了一晚在晚煙閣,還是從泠泠的屋內出來。

“宣家女郎昨夜也同表妹遇險,不知女郎可是受到了驚嚇?”

寂珩景只是隨意一句關切的詢問,他生的鐘靈毓秀,樣貌極其溫潤出色,或許上頭寂珩聿這個兄長光芒太盛,竟無人怎麼注意到他。

宣蓁蓁目光與他對上,那雙眼眸也是深邃能吸引人般,慌忙錯開眼:“多謝二郎君關心,經過一晚,已經無礙,況且有泠泠及時將我拉開,才避開了危機。”

寂珩景眼眸噙著淺笑,竟如沐春風般讓人感到舒心,宣蓁蓁不敢與他目光再次對視上,二人便站在院內,望著攀爬上廊廡上的紫藤花蔓。

不多時,洗漱梳好髮髻的沈南迴身影緩緩出現在兩人視野內,今日的沈南迴,著了襲竹月色長裙。

聽到腳步聲的二人齊齊回首,寂珩景眸色一緩:“表妹。”

沈南迴看了眼寂珩景:“二表兄怎的來了,可到屋內一坐,我命人奉茶。”

寂珩景極其有分寸,知男女授受不親,女子閨閣更是不能輕易踏入,笑著婉拒道:“倒是不必,我來就是想看看錶妹你,昨夜之事,可是有受傷?”

沈南迴說了無礙,又談了幾句,寂珩景才告辭離去。

到了用早膳時辰,同宣蓁蓁一塊用了早膳,本想多留她一會,宣蓁蓁卻是告辭離開,無法,沈南迴只能讓下人安排,送她回府。

前腳送走宣蓁蓁,後腳寂珩斐身影匆匆而至,有些匆忙,整一個人不著調,還是從書院趕回來的,瞧見他身影時,沈南迴略感意外。

“三表兄怎地回來了,你不是在書院?”

寂珩斐喘了兩口氣,額頭冒出了不少汗,他只用袖子隨意擦了下:“秦祈年那混賬東西,當街欺男霸女,泠泠表妹當時便在場,幸好那混賬東西出了事,泠泠表妹也無礙,我急急趕回來,也是想看看泠泠表妹,可有出事,受到驚嚇否?”

一個兩個都如此關心她,倒是讓沈南迴訝異,再者看著匆忙回來的寂珩斐,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言語,只得道:“我無事,倒是三表兄你,未到休沐你就離了書院,從母若是知道了……”

寂珩斐還有幾分高興的臉色頓時一垮,啊了聲,撓了撓頭:“那我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嗎?”

沈南迴眼神望向他身後:“恐怕來不及了。”

“?”

“寂珩斐!”

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寂珩斐些許挺拔的虎軀都忍不住一震,回頭苦著臉,看到滿目怒容的岐陽王妃。

寂珩斐:“!”

“母親,您聽我解釋啊,我就是關心泠泠表妹有沒有事,沒有逃課的意思,我向先生告了假的!”

岐陽王妃可聽不下去一句,拿過王嬤嬤遞過來的雞毛撣子就往寂珩斐身上招呼而去。

寂靜的晚煙閣,便這麼熱鬧了起來,沈南迴夾在中間兩難。

寂珩斐直接躲她身後,沈南迴倒是擔心從母那雞毛撣子不小心招呼到自己身上了,她勸聲:“從母,您彆氣著了身子,三表兄擅自離了書院是他不對,但也不能因此事,氣著了您的身子啊。”

寂珩斐從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來:“是啊母親,不能氣著了您的身子啊。”

他這副模樣讓岐陽王妃更來氣了,這混不吝的,不知性子隨了誰,他那早亡的生母性子溫婉,岐陽王剛毅,怎麼瞧都不像是還能偏了去,可偏偏就是偏了。

寂珩斐寂墨晚兩個孩子,自小都是岐陽王妃帶著的,當成親生孩子一樣疼著,知道這混不吝拋下學業不管不顧跑回來,讓岐陽王妃好一陣氣。

沈南迴忍不住撫了撫額,寂珩斐這個三表兄,只大了她幾日,二人本是同齡,皆生於二月。

說是表兄,這不成熟的性子,倒像是阿弟般。

沈南迴與寂墨晚寂珩斐三人自小關係是極好的,後者知道她遭了險關心則亂跑回來,她倒是沒有料想到。

最後是沈南迴好說好勸的,才讓岐陽王妃消了氣,寂珩斐也乖乖去認錯了,依依不捨的目光下,重新坐上回書院的馬車。

書院在洛陽,其實也不遠,來回倒也是方便,只是要兼顧學業,寂珩斐只能住在書院。

岐陽王府的軺車,將宣蓁蓁送到了宣太保府。

侍女攙扶著她下了軺車,軺車院去,宣蓁蓁方踏入府內,便有一道冷傲又嫌惡的聲音傳來。

“你還知道回來啊。”

聞得那道熟悉入骨的聲音,宣蓁蓁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垂著眼眸,朝著那襲惹火紅色的身影行禮:“長姊。”

宣弭音模樣清秀,著了一襲豔麗紅色的襦裙,梳著的髮髻上,戴滿了各式樣的華麗的步搖流蘇,襯的她更豔麗幾分,同樣也顯的跋扈,高傲,目中無人。

“你還知道我是你長姊,別以為你攀上了岐陽王府,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身為女兒郎,竟徹夜不歸,宣蓁蓁,你還有沒有一點禮義廉恥!”

宣弭音看不慣宣蓁蓁一副柔弱可期的模樣,讓她覺得礙眼,像她那個生母一樣,就是靠著這副姿色,勾的阿父神魂顛倒,害的阿母當時險些成了下堂婦,也害的當時阿母差點難產。

如若不是有外祖一家,阿父早就寵妾滅妻。

宣蓁蓁眼中滿是驚慌,柔聲道:“長姊莫要胡說八道,我是因為……”

鞭子破空風甩來,一鞭子打在了宣蓁蓁身上,她吃痛一聲,眼中蓄滿了水霧,耳邊是宣弭音跋扈的聲音:“因為什麼?!”

“還不是你因為夠不要臉,竟當街勾引秦伯侯,宣蓁蓁,你跟你那個生母一樣讓人噁心厭棄,以色侍人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

啪!

又是一鞭子落下,痛如皮開肉綻,精美的衣裳上,映出了血痕。

周圍的下人聽到聲音躲地遠遠的,根本沒人敢出聲阻止。

整個太保府上下誰不知,大女郎極其厭惡二女郎,動輒打罵,下手狠辣,二女郎在府中處境堪憂。

若是先前二女郎的生母還在,或許不會有如此情景,可惜的是,二女郎生母命薄,早在二女郎十歲餘便病逝了。

自此,主公再也未管過二女郎,對此也是不聞不問。

大女郎對外是賢惠的名聲,府內卻是跋扈狠辣。

“我沒有,長姊為何汙衊我……”宣蓁蓁辯解著,可她一齣聲,宣弭音下手則更狠,舊傷未愈添新傷。

宣弭音是將人打的鮮血淋漓,一身衣裳都破爛見了血才收了手。

“宣蓁蓁,你攀上了岐陽王府又如何,還不是太保府裡的一條狗,讓我出氣的狗。”

留下一句話,宣弭音轉身離開。

不遠處的下人也趕緊走開,無一人敢上前,只有宣蓁蓁的侍女豆芽,哭紅了眼,手發抖小心翼翼地將人扶起來。

“女郎,你怎麼樣……”邊說,眼淚吧嗒的掉落,無措至極。

豆芽瘦骨嶙峋,十分瘦弱,因為是宣蓁蓁的侍女,在府中同樣不受待見,吃食方面,經常被剋扣,因此過了及笄,看上去就跟十三歲的小姑娘般,瘦弱的很。

力氣又小,扶了半天艱難地將臉色發白被汗水和血浸溼了衣裳的宣蓁蓁扶起來,艱難回到了居住的院子,明芳苑。

說是院子,不過是太保府裡最偏僻簡陋都不能稱之為院子的住處。

豆芽將人扶到了床上,眼淚就沒有停下來過去翻找治傷的藥,可是翻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藥。

宣蓁蓁阻止了她:“去燒些熱水來,洗一下傷口便好了,都習慣了,不是嗎?”

苦笑了聲,面無血色,眼眸無光,哪裡有在沈南迴跟前活潑精神氣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豆芽更是記不住眼紅的厲害,去燒了熱水,又找來了舊的衣裳,給女郎換上。

女郎在府裡過的比下人都不如,吃喝這些方面,倒是靠女郎抽錄書籍,繡帕子換了銀錢,方能將日子過的下去。

外人眼前瞧著光鮮亮麗,誰知女郎過的如此苦呢?

與女郎交好的沈家女郎,怕是都不知。

而女郎也一直隱藏的好,這些難以啟齒的苦,從未在沈家女郎跟前吐露過,大抵是要面子,不想讓他人的同情憐憫。

沈南迴坐在院中的涼亭內品著茶,倒是有幾分愜意,時不時翻一下書本,她最愛看的還是各地遊記之類的書籍,一些她沒有去過的地方,倒是能從遊記裡描述的別樣風采。

她也收集了不少孤本,一些流傳下來各種絕技的孤本,琴棋書畫之類的,耕種等都不差,只要是稀奇的孤本,都能收入她的藏書閣內。

在院中涼亭吹著夏風,跟前的光影被遮擋,沈南迴抬眸,看向不請自來的寂墨晚,將書籍放下:“墨晚表妹怎的來了?”

閱讀全部

相關推薦

評論 搶沙發

登錄

找回密碼

註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