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宇不動聲色。
“什麼收義女我都不知道?”
來傳話的嬤嬤頓了頓。
“是今天在宴會上,夫人提起的,這不是想著叫世子寧過去商量一下。”
裴明宇皺眉。
他的確有好好的思考陶陶的以後。
這古代的出身尤為重要。
如果長安承恩侯府收陶陶做義女,以後,以後?
承恩侯府的宴會還在繼續,只是到了尾聲,大家該吃飯吃飯,吃完荷花宴就差不多可以回去。
承恩侯夫人看到他來,知道他有主意,立刻拉著他道:
“我娘打算趁著這次荷花宴,直接公佈收桃桃為義女的事兒,那個姜夫人做事也太噁心了。
桃桃以後留不管怎樣都不能留在姜家,不如一直將她留在咱們承恩侯府,收她做義女,她的身份也能水漲船高。
你覺得呢?”
裴明宇繃著臉,目光定定的看著承恩侯夫人。
自己這輩子的親孃,作為一府主母,對待妾室庶子庶女這些,她算是京城裡面少有的心不狠的主母。
只是,她要收陶陶做義女那不行。
“不用,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義女就不用了。
我會向皇上求一道郡主的封號給她。”
承恩侯夫人驚愕的看著自己兒子。
這小子才七歲,不會真的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七歲的孩子懂什麼,這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準,一時間她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跟兒子說。
“這個,那可是縣主,是有封號的,不是說你請了聖旨就能封的,你這樣……,”
裴明宇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問題,他可以去跟皇帝講條件。
可以拿出上輩子的各種研究成果,來跟皇帝交換。
甚至他都想過讓皇帝收陶陶為義女的事,就是沒想過讓親孃收陶陶當義女。
“孃親不用費心,我會付出同等代價讓皇上答應。”
承恩侯夫人嘴角抽抽,兒子明明才七歲,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小子不像七歲,像十七歲,不對像二十七歲。
啊對,他上輩子可能就是二十七歲,他不是說他就喝了一滴孟婆湯,當時地府動盪,他就直接投胎過來。
從三歲以後就恢復了前世記憶。
這個說法也就自己跟侯爺兩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可這小子做事也太老成持重了,很難讓人不聯想到別的地方去。
想到這裡,承恩侯夫人不免要提醒他一聲。
“皇帝終究是皇帝,你不能真的把他當你姑父看待,更不能太放肆。
你這聰慧勁兒,要不還是裝一裝?”
裴明宇淡淡點頭。
“我知道了,陶陶上輩子救過我的命,這輩子我必須報恩,她的是我會安排
娘自管好府中的下人,讓他們別以為陶陶是什麼好欺負的孤女就行。
大部分下人都會看人下菜碟,讓他們以後眼睛放亮些。
另外陶陶的能力你也知道,與咱們承恩侯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這邊母子倆說完話正準備出去,陶陶從外面跑進來。
“小魚鍋鍋,鍋鍋,姨母,喜喜說有人撿了豬豬姐姐的帕紙,已經拿粥,喜喜去康康啦。
喜喜說女孩紙的帕紙,不闊以給別人噠!”
小丫頭咬字不清,承恩侯夫人聽的一臉懵,有些理解費勁。
但仔細一想,還是能夠想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頓時面色一緊。
裴明宇也是沉下了臉,看向孃親。
“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二姐身上。”
承恩侯夫人咬牙切齒。
“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這事得跟你二姐通個氣。
另外,”
她說著目光看向陶陶。
“陶陶,你說的喜喜是誰?”
陶陶歪著小腦袋。
“喜喜就是喜喜啊!”
然後伸出兩隻小手做翅膀的樣子,撅著小嘴道:
“喜喜闊以在天上飛,喳喳喳。”
裴明宇一下就想到之前在院子裡的那隻喜鵲。
“我知道了,你說的喜喜是不是那隻喜鵲?”
陶陶努力的點著小腦袋。
“對對對,喜喜系喜鵲!”
承恩侯夫人鬆口氣,一臉驚喜的看著陶陶。
“太好了,這次多虧了陶陶,現在咱們早有準備,不怕他們用你二姐的帕子做什麼文章。”
裴明珠走進來,聽了承恩侯夫人的話,好奇詢問,在得知具體情況後也是忍不住冷下了臉咬牙切齒。
“竟然敢把心思動到我頭上,這些人腦子都怎麼想的?
該不會拿個帕子過來說是我送給他的,說我和他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然後我就能嫁給他吧?
這是得腦子多蠢才能這麼想?”
承恩侯夫人看女兒氣急敗壞的樣子安撫女兒。
“好了好了,你也彆氣了,這事兒已經讓人去查,很快就會有結果。”
裴明珠鬆口氣。
嗯,讓我知道是誰做的,我一定饒不了他!
竟然敢把念頭動到我身上,想想就來氣!
對了娘,義女的事,是要今天公佈嗎?”
承恩侯夫人輕咳一聲。
“什麼義女不一女的,沒有的事。”
裴明珠歪頭。
“不是你說要收桃桃當義女?”
承恩侯夫人趕緊阻止她,不讓她在孩子面前說這個。
“沒有的事。”
裴明珠好奇自家孃親又不收了,看向裴明宇,肯定是這小子。
沒一會兒他們就聽到喜鵲喳喳喳的叫。
承恩侯夫人把裴明珠給支出去。
“你先出去看著點外面,我想靜靜。”
裴明珠出去後,裴明宇問陶陶。
“怎麼樣,喜鵲怎麼說。”
陶陶大眼睛一亮點頭道:
“喜喜說那個人宅,南鑼鼓巷衚衕第五家,繫個青年鍋鍋他們叫他,陳炳炎。”
呼,陶陶說完喘了一口氣,她努力讓自己咬字清楚,這次大家應該都能聽懂吧?
長安侯夫人立刻喊身邊的容嬤嬤。
“聽到她的話了嗎,趕緊帶人去把人給拿了送到大理寺,讓大理寺卿好好審一審,看看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容嬤嬤應一聲立刻帶人離開。
裴明宇也牽著陶陶的手帶陶陶一起離開。
外面,剛好遇到永安侯夫人,牽著女兒羅秀玉,帶著兒子羅安過來。
在門口看見和陶陶牽著手的裴明宇,對著裴明宇笑笑。
“世子,”
看向裴明宇身邊的陶陶,仔細打量她,果然瘦小很多。
“這也就是陶陶吧?
我聽說了,今天秀玉摔倒還是你給她的糖,真好,謝謝你!”
陶陶搖著小腦袋像波浪舞,仰著頭看向永安侯夫人,好漂亮的夫人啊!
不知道陶陶親的孃親,會不會也像這位夫人這麼好看。
然後從小荷包裡拿出三塊糖,遞給面前的永安侯夫人。
“漂亮夫人你七糖糖。
秀玉姐姐也七糖糖。
羅安哥哥也七糖糖。”
裴明宇挑眉在她耳邊道:“你把糖都分出去,你吃完了我可再不給你做了!”
陶陶一臉驚訝的看著裴明宇,又看看自己給出去的三塊糖,她現在要回來,還來得及嗎?
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裴明宇唇角勾起。
“就這一次,不許有下次好不好?”
陶陶立刻點頭如同小雞啄米。
“好好,窩包證,窩以後再也布給別人七糖糖,幾給小魚鍋鍋七。”
說完眼巴巴的看著裴明宇。
“小魚鍋鍋,窩包蒸了,包了。”
羅安撇嘴,打開糖紙放嘴裡,眼睛都亮了。
“嗚嗚,太好次了,明宇兄,你為什麼會做這麼好吃的糖,嗚嗚嗚,我還想吃。”
裴明宇臉上笑著卻是搖頭。
“沒有了,就做了一點都是留陶陶吃的。”
羅安看向陶陶。
陶陶小手飛快捂住自己腰間的荷包。
“布給,小魚鍋鍋不讓給。”
裴明軒也盯著陶陶的荷包,小嘴鼓鼓的,這糖太好吃了他也好想再吃一塊。
轉頭看向自家只比自己大一歲的哥哥。
“哥哥我還想要吃。”
裴明宇摸摸他的頭。
“沒有!”
然後看向永安侯夫人道:
“舍弟頑劣,讓夫人見笑了,夫人去要去見家母麼?
裡邊請!”
永安侯夫人看他這麼懂事,和自家這個調皮搗蛋的差太多,真是不比不知道,小孩和小孩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還好,自家女兒看著比那個小女娃娃端莊。
看他們進去,裴明宇帶著陶陶離開,裴明軒跟在他們身後。
裴明宇轉頭看他。
“你怎麼還不回你自己院子去?
要是沒吃飽,就去前院兒男客那邊再繼續吃!”
裴明軒咬著食指,目光落在陶陶腰間的荷包上。
“糖,哥哥你偏心,你給她做糖吃不給我做糖吃。
還有滑梯,我院子你也要一個。”
裴明宇是真的不喜歡小孩子,陶陶除外。
“回頭在你院子裡做一個就行了吧,別煩人了,自己去玩去。”
“太好了,哥哥你要說話算話,不許反悔。”
裴明宇嗯一聲,裴明軒雖然沒有得到糖,但是得到了滑梯的許諾,高興地跑走。
不就是把圖紙給工匠,讓工匠給他做一個,能有多難,就不用自己做。
姜夫人坐著馬車回到姜府的時候,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忽然她想到了她身邊的嬤嬤呢?
立刻梁山車頂置問車伕。
“可有見到馮嬤嬤?”
車伕搖頭。
“回夫人,小的一直等在外面,不曾見過馮嬤嬤出來,回不回是還沒有出來?”
姜人這下慌了。
“停車,調頭,回承恩侯府,馮嬤嬤如果出來不可能不上馬車等我。
我就說剛才差了點什麼,原來是沒有見到馮嬤嬤,回去找!”
馬車伕調頭回到承恩侯府門口。
“夫人,到了!”
姜夫人最擔心的就是馮嬤嬤被人給抓起來,會是誰,那個小世子麼?
撩起車簾子對車伕道:
“你去問門房,有沒有見到馮嬤嬤出來。”
車伕去問了後返回馬車。
“回稟夫人,門房說沒有見過馮嬤嬤,這……,嬤嬤是不是還在裡面找夫人,所以和夫人走差了?”
姜夫人知道肯定不是,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這下她慌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能讓車伕去找姜大人。
姜大人還在前院和人飲茶下棋,雖說承恩侯這個宴會的主人,來了一會兒就走。
可他們真的沒有要嘲笑承恩侯的意思,真的。
不就是不能再生了嗎,噗,咳咳,為官多年他們早就做到了不動聲色。
有人寬慰了幾句,感覺不對味兒就不寬慰了,將話題引到了品茶,作詩,下棋上。
眾位男客也不用他招呼,各忙各的,沒事可忙的也趕緊去圍觀下棋,這圍觀之中就有姜大人。
姜大人被叫出來之後,聽自家夫人的說辭是這樣的。
“夫君,前幾日我以為陶陶走丟,傷心欲絕,今天在承恩侯府的賞荷宴,我看到陶陶了。
他竟然不是走丟,而是看人家承恩侯府精緻奢華,跑到了人家侯府來,還說她沒有親人,騙人家侯府收留,這不是在人家侯府騙吃騙喝嗎?
出妾身讓馮嬤嬤將她帶出來,她可倒好非要鬧著跑走,馮嬤嬤去找她就再也沒出來過。
夫君,這可怎麼辦,能不能跟侯爺說說,讓他幫忙把馮嬤嬤和陶陶送出來?”
姜大人皺眉看著姜夫人。
“這事應該是內宅女眷所管,你為何不去找承恩侯夫人?”
姜夫人用帕子抹著眼角。
“說起這個,就要問問咱們那個好女兒了,才三歲就謊話連篇,說我打她,讓長安侯夫人厭惡我,將我給趕了出來。
承恩侯夫人也是的,聽信三歲稚童的話,竟不信我,也不知道陶陶怎麼就那麼招她稀罕了。”
姜大人立刻捕捉到了關鍵點。
“承恩侯夫人將你趕出來,是因為陶陶?
她就那麼喜歡那小丫頭?”
姜夫人點頭,用帕子按著眼角。
“夫君現在可怎麼辦好,馮嬤嬤去找那小丫頭,也不知道哪去了,別是被侯府當成賊給抓起來了吧?
夫君,你去找侯爺說一聲,讓他把馮嬤嬤和陶陶給咱們送出來好不好?”
姜大人想了想。
“行,那我就去找承恩侯說一聲。”
看著姜大人進去,姜夫人放下按著眼角的帕子鬆口氣。
“死丫頭,看我回府怎麼收拾你!”
承恩侯府,承恩侯的院子裡,正在練字的承恩侯,聽說姜大人過來找自己有事,一下就想到了陶陶那個能夠聽懂動物說話的小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