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但她終究還是心軟了，至少，她沒有阻止這些人去撿拾那些剩下的東西。
她吃完最後一塊烤肉，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油漬蹭在了蕭祁言的衣襬上，她也渾然不覺。
夜深了，沙漠的寒氣開始蔓延，之前戰鬥的喧囂恍若一場夢。
李氏抱著三個孩子，早已在火堆旁昏昏欲睡，孩子們的肚子圓滾滾的，依偎在李氏懷裡，發出輕微的鼾聲。
金淼瓊也累了，眼皮像灌了鉛，腦袋一歪，直接靠在了身旁的蕭祁言身上。
蕭祁言的身體僵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馨香鑽入鼻尖，讓他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
金淼瓊卻在他挪動的時候無意識地嚶嚀了一聲：“別動……”，然後又沉沉睡去。
蕭祁言像是被點了穴一般，一動也不敢動了，只能任由金淼瓊靠著，感受著她均勻的呼吸。
月光灑在金淼瓊的臉上，少了白日的凌厲，多了幾分柔和，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蕭祁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她臉上停留，心中竟生出異樣的感覺。
一個時辰後，幾個押司的聲音打破了沙漠的寧靜：“都醒醒，該上路了！”他們用力踢了踢還在熟睡的幾個流放犯，語氣不耐煩。
眾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著灰濛濛的天色，忍不住抱怨起來：“這才休息多久啊，又要走了？”
“林將軍，能不能再休息一會兒，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實在受不了了。”
自從胖子被金淼瓊幹掉後，沒人壓榨他們，他們都不自覺的開始放鬆起來。
阿達看著這些人散漫的樣子，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
這些人之前在胖子淫威下敢怒不敢言，現在胖子沒了，一個個都開始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怒吼道：“都他孃的閉嘴！想死就直說！不想死就趕緊收拾東西上路！”
眾人被阿達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一跳，抱怨聲戛然而止，紛紛爬起來收拾東西。
林瑾也沒阻止，很顯然這是他的授意。
蕭祁言輕輕推了推金淼瓊：“醒了，該走了。”
金淼瓊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靠在蕭祁言身上睡著了，臉上閃過尷尬。
她連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到李氏身邊，幫忙收拾東西。
蕭祁言看著金淼瓊略顯慌亂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隊伍再次啟程，每個人都低著頭，機械地邁著步子，只有風沙捲起的細碎沙礫在空中飛舞，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走在隊伍前方的阿達忍不住湊近林瑾，壓低聲音抱怨道。
“將軍，您瞧瞧這些刁民，真是不識好歹！您費心費力替他們考慮，他們倒好，一個個跟大爺似的，半點感激也沒有。”
林瑾騎在馬上，姿態閒散，目光卻始終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阿達見林瑾反應冷淡，以為他不以為意，便繼續說道。
“那些北軒國的蠻子可不是好惹的，萬一他們今日沒等到獵隼，折返回來尋仇，咱們這些人可就遭殃了！您說，他們怎麼就想不到這一點呢？”
林瑾終於轉頭看向阿達，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阿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阿達愣了一下，隨即訕訕地笑道：“林公子說的是，小的多慮了。小的只是……只是覺得，這些人雖然愚昧，但到底也是些可憐人，若是白白丟了性命，未免可惜。”
林瑾挑了挑眉，不再理會阿達，繼續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走在後面的金淼瓊牽著希兒，而蕭祁言則是抱著果果，團團則緊緊摟著李氏的脖子，一雙大眼睛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突然，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群黑點，並伴隨著隆隆的馬蹄聲。
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轉眼間，一群騎著高頭大馬，身穿獸皮的士兵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們一個個面目猙獰，眼冒綠光，手中的彎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兩腳羊！好多肥美的兩腳羊！”
一個領頭的士兵興奮地大喊，聲音粗獷刺耳。
“兩腳羊？”
李氏嚇得臉色慘白，緊緊抱著團團，顫抖著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金淼瓊臉色凝重，咬著牙低聲道：“娘，他們……他們把我們當食物了。”
此言一齣，人群北恐懼籠罩。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老天爺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蕭祁言強壓下心中的恐懼，高聲喊道：“大家不要慌！我們人多，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然而，他的話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面對凶神惡煞的北軒國士兵，流放隊伍毫無招架之力。
“保護老弱婦孺！”
林瑾一聲怒吼，拔出長劍，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敵群。
他身形矯健，劍法凌厲，每一劍都帶著凌厲的殺氣，瞬間便放倒了幾個北軒士兵。
“好樣的！林將軍！”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
金淼瓊也將兩個孩子交給李氏，抽出藏在靴筒裡的匕首，冷眼看著逼近的敵人。
她的武功很顯然與林瑾的招式不同。但來自現代的格鬥技巧也讓她在亂戰中游刃有餘。
“娘，你帶著孩子們躲起來！”
金淼瓊叮囑道，隨後便加入了戰鬥。
蕭祁言則冷靜地指揮著剩下的青壯年，就地取材，用撿來的石頭進行抵抗。
雖然他們的攻擊顯得雜亂無章，但卻也給北軒士兵造成了一定的阻礙。
“孃的，這些兩腳羊還挺難啃！”
領頭的士兵怒罵一聲，揮舞著彎刀朝金淼瓊砍來。
金淼瓊側身躲過，匕首劃過他的手臂，帶出一道血痕。“就憑你也想吃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領頭士兵吃痛，更加惱怒，再次揮刀攻來。金淼瓊且戰且退，尋找著機會反擊。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號角聲，緊接著，一支身穿鎧甲的騎兵隊伍出現在地平線上，他們高舉著大梁的旗幟，氣勢洶洶地朝這邊衝來。
“是大梁的軍隊！我們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