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什麼時辰了?有人來找我嗎?”林疏月開口道。
“剛才趙姨娘來了,她知道小姐休息呢,就又離開了,還送了一盒水果,是很金貴的櫻桃。”
春晴抹抹眼淚,又趕緊笑著說道,“趙姨娘真的對小姐很好,一心念著小姐,有櫻桃這麼貴重的東西,還給你送來了,估計這也是侯爺賞給趙姨娘的呢。”
林疏月點點頭,也覺得趙姨娘對她(原主)是真的好,昨天見面拿了盒點心,這又拿了一盒櫻桃。
按理說,趙姨娘好像是府裡唯一對她好的人,她應該感動的,可是,林疏月總覺得多少有些奇怪。
而且,趙姨娘一個小妾,說起夫人的錢袋子,簡直是頭頭是道,這很不合理,除非侯夫人讓趙姨娘幫著打理庶務。
然而,並沒有。
林疏月一時想不通,也只能壓下這件事。
–
另外一邊。
葉薇從林疏月這邊離開後,就一直在想嫁妝單子的事情。
這事越想越覺得辦不到啊。
夫人院子裡婆子和丫鬟一大堆,她也不可能過去行竊啊,主動詢問,估計侯夫人要讓婆子掌她的嘴,因為她逾越,沒規矩。
葉薇想這事想的腦殼疼,晚飯都沒怎麼吃,孩子也沒心思陪,讓奶孃和丫鬟帶著玩。
宋昊英從外面回來,倒是直接來她這裡了,見她這茶不思飯不想的樣子,還以為她被母親的話給嚇到了。
他就沒想自己對林疏月的在意,才是最傷人的。
“送你們回邊關的事,母親只是隨便說說,我也不會同意的。”宋昊英自以為是地開口寬慰她,“你別為此憂心了。”
葉薇聽的一愣,隨即點點頭,含糊地帶過去,轉而說起林疏月的事情,
“今天你走後,我留在那裡,聽姐姐提起她的孃家是江南富商,想必姐姐當年嫁過來的時候,帶的嫁妝不少吧,除了金銀布匹之類的,是不是還有很多鋪子啊?”
宋昊英聽她打聽這個,就不悅地皺緊眉頭,“你問這個做什麼?”
葉薇見他如此不悅,生氣地咬咬唇,想了想又開口道,
“我也沒別的意思,我也是女人,將心比心,若是我的嫁妝不在自己手裡,被婆母握著,這日子我也過不下去。
我知道你現在對姐姐上了心,我也轉過彎了,就我這出身,即便姐姐不在了,夫人也不會同意你扶我上位的。
與其等姐姐和離了,以後你再娶個其他貴女進門,對我和孩子不好,還不如就讓姐姐一直做大少奶奶呢,至少姐姐有一顆慈悲的菩薩心腸,不會虧待兩個孩子。”
宋昊英聽她這麼說,臉色也緩和了,還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又溫柔地誇讚她終於懂事了,能這麼想就對了。
葉薇哪裡是真的這麼想,她只是裝的!
可宋昊英的態度告訴她,他就是喜歡自己這樣識趣,乖乖的別打擾他和林疏月,更別想著做大少奶奶。
心好痛。
他怎麼能這麼無情無義了,過往倆人的那些濃情蜜意,那些海誓山盟他都忘了嗎!
葉薇忍著錐心的痛,繼續說道,
“你要是想討姐姐歡心,你把姐姐的嫁妝單子給她,讓她自己重新掌嫁妝,肯定就能安她的心了。
如此又能讓姐姐感激你,知道你真的開始重視她,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這樣她肯定不會再和離了。”
宋昊英覺得葉薇說的也是,讓林疏月重新管理自己的嫁妝,肯定能讓她變的高興起來。
而且,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母親代為管理,這事兒傳出去也不好聽。
“行,你說的也對,明天我去和母親提這件事。”宋昊英說道,“安置吧。”
葉薇應了聲,梳洗完,上了床,就抱住他,想要和他親熱一下,可是,宋昊英卻推開她拒絕了,說是白天抓賊抓的累了,想直接睡覺。
葉薇渾身都僵了一下,轉過身,默默地流下了淚水。
等林疏月和離了,她這個人都沒活著的必要了!
有她在,宋昊英的心思就一直都在她的身上。
–
翌日一早。
宋昊英出門當差前,專門跑了一趟母親的院子,知道母親還沒起床後,他也沒時間等待,便告知安嬤嬤林氏嫁妝的事情,讓安嬤嬤代為轉告。
安嬤嬤一臉為難地應了下來,看著大少爺大踏步離開的身影,微微嘆了口氣。
唉,大少爺還是太天真了,不當家就不知道這銀子是多難賺,又是多麼容易花出去。
夫人聽到這事,一準又要生氣了。
也確實是這樣,等侯夫人起床後,安嬤嬤小心翼翼地把這事告訴了侯夫人,侯夫人當即就一臉怒色地拍了下梳妝檯,把給她梳頭髮的丫鬟嚇了一跳。
手上不小心一用勁,勒的侯夫人頭皮一疼。
“哎呦!”侯夫人疼的一叫,嚇的丫鬟立刻跪下求饒,“奴婢該死,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笨手笨腳的,罰兩個月月銀,攆出院子,讓她幹雜活去!”
侯夫人盯著瑟瑟發抖的丫鬟,雙眼冒火,生氣地道。
丫鬟臉色慘白,可也不敢求饒,而是謝恩後趕緊退下。
另外一個丫鬟,趕緊戰戰兢兢地接過來梳頭髮的活計,只是越發小心,大氣都不敢喘。
安嬤嬤也緊了緊後背,內心暗暗叫苦,這主子們之間較勁,他們奴才們跟著遭殃啊。
“那個林氏到底變成什麼模樣了?你給我過去瞧瞧,只要沒病的起不來床,就給我把她給叫過來!”
侯夫人一臉陰沉地說道。
她真是萬萬也沒想到,林氏還有這麼翻身的一天,完全將兒子的一顆心給虜獲了去,把葉姨娘都給壓下去了!
安嬤嬤應下來,她也納悶呢。
雖然大少奶奶皮相不錯,是個難得的精緻美人,可是,大少奶奶長在商人門戶,又沒親孃護著,從小沒被教養好。
氣質本來就不夠端莊大氣,這六年來被夫人打壓的,骨子更是多了股子怯弱勁,更讓人瞧不上眼了。
所以,她又變成了何種模樣,竟然戳中了大少爺的心窩。
安嬤嬤懷著這種疑惑,就去了沉香院。
到了沉香院,見春晴正坐在院子門口繡帕子呢,其他也沒什麼人,這院子確實清冷的很。
春晴看見安嬤嬤來了,也嚇了一跳,趕緊起來問安,又衝屋子裡喊道,
“小,大少奶奶,安嬤嬤奉夫人的命令來看望你了……”
聲音大的,讓安嬤嬤眉頭皺了皺。
什麼意思?
當著她的面,通風報信呢!
看起來林氏生病一事,藏著貓膩呢。
安嬤嬤直接將春晴推到一邊,大踏步地往前走,哐噹一聲就把房門給推開了,雙眼銳利地在屋裡迅速地掃了一遍。
好像在找有沒有什麼野男人。
沒看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安嬤嬤才把目光放在了床上的林疏月身上。
她快速走到床邊,看到林疏月的第一眼,就驚的愣在了那裡,只覺得的面前的女人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面容,陌生的是氣質,林疏月給人的感覺,仿若完全變了一個人。
之前一看就是膽小怯弱樣,撐不了門面,可眼前這位,一看就只覺得對方清雅脫俗,平和超然,甚至看著她,讓人浮躁的心都能靜下來。
安嬤嬤一時間定在那裡,盯著林疏月,都想跪下來,雙手合十地拜一拜。
“咳咳,安嬤嬤,有什麼事嗎?”林疏月輕咳一聲,喚回了震驚的安嬤嬤。
“夫人讓老奴來看看大少奶奶的病好些了沒有?可還發燒?還下不了床嗎?”安嬤嬤一連串地問道。
“牢婆母掛心了,倒是不怎麼發燒了,就是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不怎麼能下床走動。”
林疏月輕聲說,聲調平和舒緩,絲毫不會讓人懷疑她的話是假的。
安嬤嬤也沒有起任何疑心,反而開口寬慰了幾句,讓林疏月好好養身子。
剛才沒見到林疏月前,她還腦補了很多陰謀論呢,可現在,安嬤嬤的心思都被‘淨化’了,變的純粹了。
“這院子太偏僻冷清了,夫人就想讓大少奶奶搬回到正院的,之前也是為了兩個孩子的健康,如今他們好了,大少奶奶也可回去了。”
安嬤嬤又開口說道。
林疏月淡淡一笑,又溫柔平和地說,
“我現在一心向佛,並不在乎這些世俗之物,住在哪裡都可以,那正院能鎮住邪氣,有助於兩孩子健康,讓他們住著便是。”
真真是一顆菩薩心腸了。
安嬤嬤被噎了一下,頓了頓,才又開口說道,
“聽大少爺說,大少奶奶心裡委屈,想要和離。夫人聽說了,便把大少爺訓斥了一頓,讓他以後好生對待您。
如今大少爺知道錯了,一心都開始撲在大少奶奶身上了,還想著等你身子好了,便讓你重新開始管自己嫁妝的事。”
林疏月聞言,幽幽一嘆,沒多說什麼。
被抓姦時,她以為原主是個被嫌棄的,她提出和離,宋昊英一氣之下也就同意了。
哪成想這背後這麼多事,她的嫁妝也完全被侯夫人攥在手裡,想要就可能送了自己的小命。
所以,認清形勢後,又沒有撐腰的,她面對侯夫人的人,就不可能再大聲嚷嚷著一定要和離。
侯夫人是真的會折磨她的,所以對著侯夫人這邊,就一個含糊態度,拖字決,然後再找機會給重重一擊。
而宋昊英,因為他現在戀愛腦上頭,一心想得到她的芳心和青睞,所以她怎麼拒絕他都可以。
渣男人,虐他千百遍,他仍然甘之如飴,還享受其中。
安嬤嬤見林疏月態度沒有那麼堅定,倒也放下心了,也覺得這樣才正常。
女子和離,哪有這麼容易,鬧鬧脾氣,表達一下委屈和訴求就行了,就別想真的和離!
又勸慰了兩句,安嬤嬤也就離開了。
–
安嬤嬤回到桂月院的時候,院子裡,屋子裡都是人。
首先,是趙姨娘等侯爺的小妾們都在呢,她們不是每天都來向夫人請安,逢五才來,因為侯夫人也忙,沒空天天見她們。
另外葉姨娘帶著兩孩子也在,還有二少爺和二少奶奶也在,以及兩個庶出的五少爺和六小姐。
這是大房這邊所有的主子還有姨娘們了。
“娘,你再讓賬房給我支點銀子唄,我瞧上一好東西,買回來送給你,你保準喜歡。”二少爺宋昊傑一臉笑眯眯,這麼大的人了,還衝侯夫人撒嬌要銀子呢。
“我不需要你買回來送給我,我就想你能老實幾天,然後再讓你父親給你找個差事幹著。”侯夫人生氣地看著他,又開始訓斥他不上進了。
侯夫人生了兩男一女,大少爺和二少爺,還有個女兒也已經出嫁了,這庶出的五少爺和六小姐也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
大少爺從邊關回來,入了巡防營,前途無量,倒也不用侯夫人多操心。
可二少爺是個紈絝,文武不通,就只會喝花酒玩女人,大把大把花銀子,讓侯夫人頭疼的很。
可二少爺也是個嘴甜的,會哄侯夫人開心,也會經常從外面買東西給侯夫人。
侯夫人覺得老二這孩子真是有孝心,雖然恨鐵不成鋼,但也偏疼他。
宋昊傑一聽母親又開始訓斥他了,還不給銀子花,自覺無趣,起身就走,氣地侯夫人憋了好大的火。
混賬兒子走了,有氣撒不出,侯夫人自然就把氣給撒到了兒媳婦劉氏身上,
“夫妻一體,你也多提點提點他,讓他知道上進……”
二少奶奶委屈地應下來,心裡也是一肚子憋屈,她又不是沒說過,可夫君根本就不聽她的。
侯夫人被老二給氣了一通,又見安嬤嬤回來了,也沒心思和其他人說話了,擺擺手,讓他們都離開了。
“那邊林氏怎麼樣了?”侯夫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