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一驚,抓緊自己的領口瞪大眼:“脫什麼?”
男人一看她這架勢,連忙解釋道:“我只想是讓你把衣服脫下來處理傷口。”
他看見江妤襯衣裡面有背心了,再脫一件也沒什麼。
而且外面的襯衣已經完全被血染紅了,留在身上不好處理。
江妤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誤會了,不好意思的道歉。
男人也沒放在心上,將江妤將襯衣脫下,露出玻璃劃傷的手臂。
傷口很深,所以流了很多的血,上面還沾著許多的玻璃碎片渣。
屏蔽的痛覺好像在這一刻突然恢復,江妤慢慢感覺到鑽心的疼痛襲來。
醫生一邊給她處理傷口上的碎片,一邊聊天轉移她的注意力。
於是江妤很快就知道他為什麼敢開顧南川的玩笑了。
因為眼前年紀輕輕的男人,實際上是百年中醫世家—南城白家的長子,白輕舟。
白家和顧家算是世交,他和顧南川也能說上一句發小之情。
從小玩到大,自然是知道互相的秉性。
白輕舟會踩著顧南川的底線瘋狂跳躍,但一點都不會越界。
因為他玩笑歸玩笑,該工作的時候是一點都不會含糊。
就像現在。
他嘴巴上雖然一直說著,但手上也沒停下過,很快就幫江妤把傷口處理好了,還非常熟練的給她打上了蝴蝶結的繃帶。
江妤默了默,看著白輕舟眉飛色舞的模樣,根本沒法把他和神秘的世家大族長子的形象聯繫起來。
怪不得顧南川不和他計較,其實是懶得和他計較吧……
白輕舟收拾好東西,眼神八卦掃了一眼門口。
沒看見顧南川。
他眼睛一亮,立刻轉過頭小聲的問江妤:“需要我幫你嗎?”
江妤一頭霧水:“幫什麼?”
白輕舟:“他是不是用霸道總裁愛上我的那一套對你了?”
顧南川可從來都沒讓任何女人進過這一套房子。
就他那個絕情冷血的性格,要是有女人闖進來弄髒他的房子。
他不把人直接丟出去都算是好心了,怎麼可能還會讓他來急救。
有古怪,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吿人的內情在裡面!
白輕舟義正嚴詞道:“我這人最善良了,見不得強迫人那一套,要是他真的這樣對你,那我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帶你逃出梨園宮!”
明明說著很正義的話,但他那個眼神分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八卦。
江妤沉默片刻,很認真的提議道:“沒事少看點霸總小說。”
好好一個天才醫師,就這樣看成霸總腦了。
白輕舟被說中心思了,嘿嘿一笑:“除了醫書我就好點這個,不過你們真的沒關係嗎?”
他的第六感很準的。
他可是第一眼就感覺到顧南川看江妤的眼神不對勁。
應該說是,之前的顧南川從來就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但他看江妤的眼神很複雜很認真。
雖然看不懂那是什麼情緒,但一定不簡單。
江妤剛想解釋,門口就傳來顧南川低沉的嗓音:“腦子看壞了是不是?”
顧南川指間夾著一抹猩紅,煙霧嫋嫋升起,朦朧了他的輪廓。
一個慵懶的抬眸,卻盡顯身上衿貴而散漫的氣度。
比起上流圈中那些用名牌車表才能彰顯身份的二代們。
顧南川這種才是真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豪門貴族感,明明很低調,卻還是能從一舉一動間感受到他身上的優雅和清貴。
江妤怔了怔,再回過神時顧南川已經走進屋了。
他將燃了一半的煙碾滅在菸灰缸中,然後在沙發上坐下,一雙修長的大長腿交疊。
帶著壓迫感的眼神睨過去。
白輕舟瞬間就老實了,眼神飄忽的裝傻充愣:“我什麼都沒說。”
他提著醫藥箱就打算跑路:“我上去看看小寶怎麼樣。”
顧南川皺眉提醒:“別吵醒他。”
好不容易才睡著的,這會吵醒不知道會變成怎麼樣。
白輕舟做了個OK的手勢,先行離開了。
屋子裡瞬間剩下江妤和顧南川兩人,相顧無言。
半晌,還是江妤先開口詢問:“小寶他,一直會這樣嗎?”
顧南川低聲道:“嗯,幾年前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那時的他正在忙北城的一個項目,大概有一週的時間沒有見過孩子。
然後一個深夜,江文珊突然打電話給他,說小寶要不行了。
趕回江家才發現,小寶全身通紅嚴重高燒,還在抽搐。
自那之後,他就出現了所謂的躁鬱症,會在很突然的時候發病。
發病的時候,他會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甚至是攻擊身邊的人。
比如說江家前一個家教老師,就是在他發病時被推下樓的。
在那之前,還有類似遭遇的人……
江妤聽完顧南川的解釋,腦子裡更加感覺到複雜了。
她還記得當時抱著小寶時他顫抖的身體,那分明是害怕的情緒。
江妤問道:“你有問過他發生了什麼嗎?”
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一個孩子做出如此巨大的變化。
顧南川點頭:“問了,但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江文珊對此的解釋是,小寶是一個孩子,心理脆弱很正常。
她甚至還拿出了她們家的家族病史,說江家人以前也有出現精神疾病的情況,這或許就是家族遺傳的精神病……
江妤聽到這,忍不住攥起手。
可笑。
江家或許真的會有家族遺傳的精神病。
但小寶根本就不是他們江家的種,和他們的病又有什麼關係?
他是她生的,而她不過是江家收養回去的養女!
江妤很清楚這就是江文珊找出來欺騙顧南川的藉口。
她很難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她不知道江家人到底對小寶做了什麼,才會讓他變成現在這樣。
明明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卻像受驚的鳥兒一樣,得不到安全!
江妤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質問顧南川:“你就是這樣當父親的嗎?”
顧南川皺眉:“你在說什麼?”
江妤抱著剛包紮好的手臂,蹭得一下從椅子上站起。
她字字誅心的逼問:“我說你就這麼相信江文珊的話嗎?她說小寶有病小寶就有病,她說小寶傷害人他就真的傷害人嗎?!”
江妤的情緒很激動,原本包紮好的傷口都崩開了。
血色從白色的繃帶清晰滲出。
顧南川眉頭蹙得更緊了。
他抿著薄唇:“她是孩子的母親。”
一個孩子的母親,是最不希望見到孩子不好的。
她怎麼可能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那如果她不是孩子的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