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拜師啥的都好說,跟我我多跑幾趟,保準你槍法有巨大提升。”
蕭敬山掂了掂手裡的獵物,說道:“先起來,再打點獵物,你瞅瞅這雞,瘦得跟麻桿似的,燉一鍋連油花都飄不起來。難得進山一趟,不多弄點肉回去,對得起這機會?”
張二虎搓了搓手,嘿嘿一笑:“行,敬山哥說再搞點,那就再搞點!”
他緊了緊腰間的麻繩,跟著蕭敬山往林子深處走。
雪地裡兩串腳印一前一後,很快就被風吹得模糊了。
蕭敬山耳朵微動,腳步放輕,抬手示意張二虎別出聲。
遠處灌木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蕭敬山突然停住腳步,鼻翼微動。
一股混合著松脂與腐葉的腥臊氣味鑽入鼻腔,他立刻按住張二虎的肩膀。
“有貨。”他壓低聲音,指尖點了點雪地上幾處明顯的蹄印:“新鮮的,不超過兩小時。”
張二虎蹲下身,手指丈量著足有巴掌大的蹄印,突然倒吸一口冷氣:“敬山哥,這、這是…”
“野豬。”
蕭敬山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眼睛亮得嚇人。
他撥開前方灌木,露出幾坨冒著熱氣的糞便,表面還沾著未消化的橡果殼。
“還是頭大貨。”
看這糞便的大小,準是一頭三百斤往上的炮卵子。
這東西可不好對付,但拿下之後,肉可美味的很。
比後世超市裡賣的肉要香和緊緻的多。
最主要的是,這饑荒年缺油吃。
一頭公豬的油,能煉出來不少!
夠吃到年後了!
張二虎的喉結上下滾動,聲音發顫:“咱、咱就一杆土銃…”
土銃打在炮卵子身上,不跟撓癢癢似的?
“怕了?”
蕭敬山咧嘴一笑,從腰間解下麻繩開始打結:“去,砍五根手腕粗的樺樹枝,要帶尖杈的。”
兩人迅速行動起來。
蕭敬山選了個背風的小土坡,用隨身帶的柴刀挖出個兩尺深的陷坑。
張二虎拖著樹枝回來時,他已經把坑底插滿削尖的木刺,尖銳的斷口在雪光中泛著冷光。
“敬山哥,這能成嗎?”
張二虎看著那些木刺,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我聽爹說,野豬皮厚得能擋子彈…”
蕭敬山沒答話,從懷裡摸出個小布包,裡面是十幾粒用靈泉水泡過的麥種。
他小心撒在陷坑前,又在上風處插了根樹枝,掛上件舊汗衫。
“氣味。”他簡短解釋:“野豬鼻子靈,聞著麥香會順著風來。”
太陽西斜,林間光線漸暗。
蕭敬山把土銃檢查了三遍,確保火藥乾燥,又在槍管裡多加了把鐵砂。
張二虎握著柴刀的手不停發抖,刀刃在暮色中閃著寒光。
“來了。”蕭敬山突然壓低身子。
遠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接著是沉重的喘息聲。
一頭足有三百斤的公野豬慢悠悠踱出樹叢,黑褐色的鬃毛上結滿冰碴,兩根獠牙像鐮刀般向上彎曲。
它抽動著粉紅色的鼻子,循著麥香一步步靠近陷阱。
蕭敬山屏住呼吸,手指扣在扳機上。
野豬在陷阱邊緣停下,突然昂頭髮出一聲刺耳的嚎叫。
“轟!”
陷坑上覆蓋的枯枝承受不住重量突然塌陷,野豬前半身猛地栽進坑裡。
木刺扎進它的前腿和胸腹,鮮血頓時染紅雪地。
“成了!”張二虎興奮地跳起來。
話音未落,野豬竟用後腿一蹬,生生從陷坑裡拔出身軀!
兩根木刺斷在它肌肉裡,鮮血順著肚皮往下淌,卻更激發出它的兇性。
發紅的眼珠瞬間鎖定了兩人。
不好!
“跑!”
蕭敬山一把推開張二虎,自己往側面撲倒。
野豬擦著他的棉襖衝過去,獠牙撕開一道半尺長的口子,棉絮混著血珠飛濺在雪地上。
張二虎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往樹上竄。
野豬調轉方向,後腿刨起大片雪霧,再次衝鋒。
蕭敬山單膝跪地,土銃抵肩,在野豬距離不到十步時扣下扳機。
“砰!”
鐵砂大部分打在野豬肩胛處,卻只撕開表層厚皮。
野豬吃痛,腦袋一偏,右側獠牙“咔嚓”折斷在樹幹上。
它狂怒地甩頭,血沫子甩出老遠。
“敬山哥!接著!”張二虎從樹上扔下捆麻繩。
野豬再次衝來,蕭敬山側滾避開,趁機撿起麻繩打了個活套。
野豬撞斷棵碗口粗的小樹,木屑紛飛中,他看清了它右耳根處有塊銅錢大的白斑!
那是頭骨最薄的地方。
上輩子老獵戶的話還歷歷在目,要打就得打最薄弱的位置!
“二虎!引它往東!”
蕭敬山邊跑邊裝火藥,布袋裡的鐵砂撒了一半。
張二虎哆哆嗦嗦地從樹上跳下,掄起柴刀砍在野豬屁股上。
野豬暴怒轉身,追著張二虎衝向東面的斜坡。
蕭敬山趁機爬上塊巨石,麻繩套在手中掄成圓圈。
當野豬再次調頭衝來時,他縱身躍下,繩套精準套住獠牙,整個人藉著下墜之力將野豬腦袋猛地拽偏。
“吼!”
野豬踉蹌幾步,獠牙卡進樹縫。
蕭敬山趁機抵住它耳根,土銃槍管幾乎戳進那簇白毛。
“砰!“
這一槍打得極近,鐵砂全部灌入耳道。
野豬渾身劇震,後腿蹬出個雪坑,接著像座小山般轟然倒下,獠牙還深深嵌在樹幹裡。
蕭敬山癱坐在雪地上,棉襖後背全被冷汗浸透。
張二虎連滾帶爬地跑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山、敬山哥…你沒事吧?”
“剝皮刀。”
蕭敬山喘著粗氣,從靴筒抽出把鋒利的剝皮刀:“看好了,我只教一次。”
他先在野豬喉部劃開道口子,沿著胸腹中線穩穩下刀。
刀尖巧妙地在真皮層遊走,不傷半點皮下脂肪。
張二虎看得目瞪口呆。
整張豬皮像脫衣服般被完整剝下,內裡還帶著層晶瑩的油脂。
“這皮子硝好了能做三雙靴子。”蕭敬山抹了把臉上的血,刀尖挑開野豬後腿關節:“關節這兒有根筋,斷了才能卸腿…”
暮色漸濃,林子裡飄起雪粒子。
兩人就著最後的天光將野豬大卸八塊,蕭敬山特意留下心臟和肝臟。
這兩樣泡過靈泉水能當藥材。
到時候轉手價格可不低,比賣肉和豬下水要強得多。
張二虎用樹皮繩捆好肉塊,突然指著豬頭驚呼:“敬山哥!這獠牙…”
斷掉的獠牙截面竟露出玉石般的紋路。
蕭敬山用刀尖颳了刮,若有所思:“老獵戶說,十年以上的野豬牙會玉化。”
他利索地割下兩根獠牙,拋給張二虎一根:“留著,能辟邪。”
雪越下越大,兩人揹著沉甸甸的肉塊往回走。
兩人揹著沉甸甸的野豬肉下山時,天色已經擦黑。
蕭敬山肩上扛著用樹皮繩捆好的四條豬腿,張二虎則拖著個簡易雪排,上面堆著血淋淋的野豬身子。
積雪被踩得咯吱作響,血腥味在寒風中飄出老遠。
剛走到村口打穀場,正好撞見收工回來的知青們。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我的老天爺!野豬?這麼大一頭!”
“蕭敬山打的?不可能吧!”
“你看那獠牙,比鐮刀還彎!”
劉俊安擠在最前面,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伸手想摸豬腿上厚厚的脂肪,被張二虎一鞭子抽在手背上:“別亂碰!這要交公社的!”
胡雨萱躲在人堆裡,酸溜溜地嘀咕:“肯定是撿了死豬…”
話音未落就被野豬頭上那個猙獰的彈孔噎住了。
蕭敬山沒搭理他們,扛著肉徑直往大隊部走。
身後跟著烏泱泱一群看熱鬧的,連炊事員老張頭都拎著菜刀追出來瞧新鮮。
“好傢伙!”莊國強正在院裡抽旱菸,一見這陣勢差點嗆著:“真讓你打著大貨了?”
蕭敬山把最肥的後臀尖和半扇排骨卸在磨盤上,血水頓時染紅了石臺:“按規矩上交三成!”
莊國強蹲下來翻看豬肉,手指在肥膘上按出個坑:“這油膘,少說四指厚!”他轉頭朝會計喊:“老李!按最高標準記工分!”
會計噼裡啪啦打著算盤:“野豬三百二十斤,上交九十六斤,記二十個工分。”
說著又數出五張皺巴巴的紙幣:“公社給的獎金。”
蕭敬山接過錢一捻,三塊是鍊鋼工人圖案,兩塊是女拖拉機手。
這年頭五塊錢能買六斤鹽,或者三斤煤油。
更重要的是,他原本要幹滿的工分直接超額完成。
往後除了屯裡的維修活,其他公社的差事都能推了。
假期就更多了,到時候想幹啥就幹啥。
日子過的比其他上工知青舒坦多了。
人群又爆發出一陣驚呼。
“二十個工分!抵我刨二十天凍土!”
“早知道我也跟去打獵…”
“就你?野豬一撅蹄子能把你腸子踹出來!”
蕭敬山把剩下的肉重新捆好,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往家走。
張二虎抱著分到的那條前腿亦步亦趨,突然撲通跪下:“敬山哥!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親哥!”
“起來!”蕭敬山笑罵著踹他一腳:“明天來學拆槍管。”
回到瓦房,他插上門閂,先往炕洞裡添了把柴。
火光映著房樑上掛的臘肉,油星子滴在火堆裡滋滋作響。
最肥的板油和裡脊收進空間,剩下半扇肋排抹上粗鹽,掛在灶臺正上方燻烤。
野豬皮攤在案板上,他用剝皮刀小心颳去殘留的脂肪。
這皮子硝好了能做兩雙靴子,冬天進山就不怕凍腳了。
還能給知青點那小姑娘送去…….
灶上的大鐵鍋燒得發紅,切好的肉條倒進去瞬間騰起油煙。
蕭敬山掄著鐵鏟翻炒,肥肉漸漸熬出清亮的油脂。
他撒了把從空間拿出的辣椒麵,辛辣的香氣嗆得直咳嗽,卻忍不住咧嘴笑。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就是不知道,他那親愛的好弟弟,在北大荒有沒有飯吃了。
有機會,他可得親眼去瞧一瞧。
好好解一解前世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