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個屁!”
蕭敬山一腳踹翻米缸,連缸帶米全塞進空間。
前世這家人剋扣他的口糧,讓他餓得浮腫,現在連一粒米都別想留!
碗櫃裡的粗瓷碗、搪瓷缸、鋁飯盒,全都收走!
筷子簍?連簍子一起端!
廚房轉眼間空空蕩蕩,連根柴火棍都沒剩下。
蕭敬山滿意地拍拍手,轉身走向倉庫。
這破地方他住了十五年,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破草蓆?收走!
發黴的棉被?拿走!
連牆角的耗子洞他都想掏一掏!
最後掃視一圈,蕭敬山咧嘴一笑:“這才叫斷親!”
他大步流星走出院子,反手把門鎖掛回原處。
從今往後,這家人是死是活,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與此同時,國營商店門口。
劉桂芳扯著嗓子喊:“同志!給我兒子扯六尺的確良!要最時興的藏青色!”
蕭衛軍昂著下巴,嶄新的白襯衫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媽,再買雙皮鞋吧,進廠得穿體面點。”
“買!都買!”劉桂芳掏錢的動作那叫一個豪邁:“我兒子馬上就是鋼鐵廠工人了,穿破爛像什麼話!”
蕭成石揹著手,一臉得意地跟街坊吹噓:“衛軍打小就聰明,這次進廠,用不了幾年就能當幹部!”
“老蕭家祖墳冒青煙啊!”
“那是!”劉桂芳嗓門更大了:“不像某些白眼狼,一輩子土裡刨食的命!”
正說著,家屬院的王嬸湊過來:“聽說敬山那名額……”
“他自己不要的!”劉桂芳立刻打斷:“死乞白賴非要下鄉,攔都攔不住!”
蕭衛軍配合地嘆氣:“我哥脾氣倔,非說農村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放屁!”王嬸心裡門清,但面上不顯:“那孩子打小就老實……”
誰不知道這一家子德行似的!
後孃是個笑面虎,恨不得吃人家的肉喝人家的血。
誰放著好好的工人不當,要去下鄉吃苦的?
肯定是把人家名額給搶了!
一家子喪良心的狗東西!
“老實?”劉桂芳尖聲打斷:“算計家裡錢的時候可一點不老實!”
蕭成石趕緊打圓場:“走走走,回家燉肉去!今兒個高興!”
一家三口拎著大包小包,趾高氣揚地往家屬院走。
路上逢人就顯擺:“衛軍明天就去鋼廠報到啦!”
“以後月月有肉票!”
“領導說了,幹得好能分房!”
劉桂芳笑得滿臉褶子,彷彿已經看見兒子當上廠長的風光。
卻不知家裡早被搬得連耗子都要哭著搬家!
蕭衛軍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嶄新的皮鞋在樓梯上踩得咚咚響。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鑰匙,嘴裡還哼著小曲:“媽,快看我的新皮鞋多亮!”
鑰匙“咔噠”一聲轉動,蕭衛軍猛地推開門。
“哐當!”
他手裡的皮鞋盒直接掉在地上。
“咋…咋回事?”劉桂芳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手裡的布袋子“啪”地掉在地上,幾顆水果糖滾了出來。
蕭成石一個箭步衝進屋裡,腿肚子直打顫:“我的金條…我的存摺…”
屋裡空得能聽見回聲。
牆上只剩一個歪歪扭扭的“龜”字刻痕,衣櫃大敞四開,連根線頭都沒剩下。
床板被掀了個底朝天,廚房連口鐵鍋都不見了。
“天殺的賊啊!”劉桂芳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我的金鐲子!我的的確良布料啊!”
蕭衛軍臉色煞白,瘋了一樣在空蕩蕩的屋裡轉圈:“我的新襯衫呢?我明天要去鋼廠報到的衣服呢?”
左鄰右舍聽見動靜,紛紛探出頭來。
“哎喲我的老天爺!”王嬸第一個擠到門口,眼睛瞪得溜圓:“這是遭了土匪了?”
幾個鄰居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連床板都搬走了?”
“該不會是得罪什麼人了吧?”
“嘖嘖,報應啊…”
劉桂芳突然一個激靈,猛地跳起來:“肯定是那個小畜生!蕭敬山!一定是他!”
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蕭敬山優哉遊哉地晃上來,手裡還拎著半包瓜子,一臉無辜地眨眨眼:“喲,這是咋的了?”
“小畜生!老孃跟你拼了!”劉桂芳張牙舞爪地撲上來,指甲直往蕭敬山臉上招呼,”把老孃的嫁妝還來!”
蕭敬山靈活地往後一躲,滿臉委屈:“劉姨,您這是幹什麼?我這才剛從外面回來啊,我啥也不知道啊!”
“放你孃的屁!”
蕭成石氣得渾身發抖,抄起地上的碎玻璃就要往蕭敬山身上砸。
“除了你還能有誰?老子今天非打死你這個賊崽子不可!”
蕭敬山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哽咽:“爹,我知道您一直看不上我。可這偷東西的罪名,您怎麼能往親兒子頭上扣啊?”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
鋼鐵廠保衛科的張保家帶著幾個保安快步上樓:“怎麼回事?誰報的案?”
“張隊長!”蕭成石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撲過去:“我家遭賊了!全被搬空了!肯定是這個畜生乾的!”
張保家皺眉環視一圈,目光在蕭敬山身上停留片刻:“就他一個人?”
“對!就是他!”劉桂芳尖叫道:“剛才我們出門前還好好的,就他一個人在家!”
張保家搖搖頭:“這麼多東西,一個人半天時間怎麼可能搬得走?”
他蹲下身檢查地板,斬釘截鐵道:“連搬運痕跡都沒有,這不合常理。”
況且,蕭敬山是什麼性子他還能不知道?
當年他和蕭敬山親孃一起共事的時候,可是看著這娃子長大的!
當孃的是英雄,兒子能當賊?
開什麼玩笑!
周圍的鄰居們也開始七嘴八舌:
“就是啊,這麼多傢俱,沒個四五個人搬不動吧?”
“敬山這孩子老實巴交的,怎麼可能幹這種事?”
“我看八成是得罪什麼人了…”
“肯定是虧心事幹多了遭報應!”
劉桂芳急得直跳腳:“他肯定有同夥!勾結外人偷自家東西!這個白眼狼!”
蕭敬山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
“劉姨,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歡我。可這些年來,我是真心把您當親孃伺候啊!”
他聲淚俱下地控訴:“自從有了弟弟,我做什麼都是錯的。弟弟吃白麵饅頭,我喝玉米糊;弟弟穿新衣服,我撿他的舊衣裳…”
“可我從來沒怨過您!”
蕭敬山抹著眼淚:“您讓我娶柳寡婦,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您讓我把工作讓給弟弟,我也認了;現在您讓我下鄉,我這就去街道辦辦手續…”
他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我不求您把我當親兒子,只求您別…別把這種罪名往我頭上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