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錢氏提著裙襬追來，髮間的珍珠流蘇搖晃得如她哽咽的聲線，“謝大姑娘願意為我們三房要回產業。”
向來怯懦的錢氏此刻眼眶紅得活像揉碎的薔薇，膝蓋一軟又要跪，被夏綿綿穩穩托住肘彎。
“三嬸，等產業拿回來，給清簡哥哥請位好先生，來日榜上有名，三房自立門戶也不是不可能。”
“大姑娘。”錢氏感動的眼淚直流，“老爺在外地為官，俸祿微薄，為了清簡和清歡能在盛京有個好出路，我們不得不依附二房。”
“大姑娘如此幫我們三房，以後有用到的地方，儘管跟三嬸說。”
夏綿綿淡淡一笑，“與人為善，必得好報。三嬸趕緊回去照顧清歡吧。”
”姑娘就不怕三房是牆頭草，畢竟三房之前是站在二房那邊的。”月見望著錢氏的背影問道。
“壓迫久了總要反抗的，三房雖依附二房，但也沒害我，她有意示好，我也不過順手幫她。”
夏綿綿伸手接住飄落下來的黃葉，葉脈在掌心碎成一團。
有沒有三房，二房她都不會放過。
謝璟安為何有機會把她泡成藥人，還不是因為二房在她飲食中動了手腳。
隔三岔五就生病，要不是姑母把她接到宮裡，說不定她早就英年早逝了。
主僕二人踩著滿地碎金往碧梧軒走去，夏綿綿突然駐足，看著枝頭開的分外熱鬧的芙蓉花。
“月見，去尋幾個楊柳細腰，識字會曲的姑娘，想做官妾的更好，二叔一直想要一個兒子，做侄女也想為長輩盡份孝心。”
“告訴她們，有孕便可入府。”夏綿綿掐了一朵剛開的芙蓉花捏在手中仔細欣賞了一番。
“這剛開的花就是水靈。”
宋氏一直仗著孃家不許二叔納妾，如今二房只有兩個女兒。
這可是二叔的心病，亦是宋氏的。
直接把他們轟出去確實有損父親顏面，添人多喜慶。
回到西院的宋氏，氣的砸了一地茶盞，頭疼的也愈發厲害。
“都是死人嗎，杵在幹嘛，還不去看看藥好了沒？”
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的丫鬟逃命似的都往屋外走。
“夫人消消氣。”宋氏的貼身嬤嬤鄭氏勸慰道，“大姑娘孤身一人住在東院，夫人想拿捏還不容易。”
“她在宮裡嬌養慣了，夫人讓讓她又何妨，三房那些產業本就虧損，也賣不上什麼好價錢，不如趁機丟手。”
“再者，鋪子裡的掌櫃夥計都是夫人的人，錢氏那軟脾氣，搞不定還不得來求夫人。”
宋氏看著眸中閃著精光的鄭嬤嬤，心中想到了什麼，“還是嬤嬤最貼我的心。”
“給了錢氏，就她那性子，還不得哭著鼻子來求我。”
宋氏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
“之前那些藥可還有？”
“還剩點，放的時間有點久，怕是沒藥效，老奴在偷偷買一些。”
宋氏的嘴角扯出詭異的弧度，笑得極其扭曲，“換一種藥，把她弄傻就好。”
傻了才好玩，任由她隨便擺佈，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生與死還不是她說的算。
之前想著弄死大房的兩個孩子，沒了繼承人，這國公府不就是他們二房的，那些產業到最後也是他們二房的。
那死丫頭今日敢如此欺在她頭上，直接弄死太便宜了她。
她要把今日的恥辱千倍萬倍地還給她。
出乎夏綿綿的意料，宋氏很快就將三房的產業和賬冊整理好交給了錢氏。
另外又挑了兩個經營不好的鋪子抵她賣掉的兩個鋪子和一個莊子。
能基本收回自家產業，錢氏心裡開心的像炸開了煙花。
當晚帶著夏清歡和禮物又來給夏綿綿致謝。
此事過於順利，夏綿綿心中打起鼓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著濃稠的燕窩。
剛入口，眉頭便皺了起來，“今日誰碰過這燕窩？”
夏綿綿指尖輕點這碗沿，玉鐲與瓷器相撞發出清越聲響。
“後廚一個小丫鬟，奴婢看著她煮好，才端過來的。”月見心裡咯噔一下，差點打翻托盤，“姑娘，可是哪裡不對？”
“為何沒在我們院的小廚房煮？”
“小廚房還在修繕中，東院的吃食我都有派人去後廚盯著。”
後廚那雜亂的地方，盯的再仔細也不可能一眼不差。
今日這燕窩的味道，明顯有人加了料。
她是不是該謝謝謝璟安，讓她對藥物這麼敏感。
“把這碗燕窩偷偷拿到十月白酒館，找掌櫃的紀方，讓他查查這裡面下的什麼毒？”
“有毒！”月見腦中彷彿炸出一道驚雷，立馬跪下，“奴婢有罪，竟讓人有機可乘，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給姑娘看看？”
“這毒日積月累才會對人造成影響，我無事，起來吧。”夏綿綿看著燕窩，嘴角突然露出笑容。
這毒對現在的她來說就是一味佐料，可對別人就不一樣了。
夏綿綿看著搖曳的燭火，嘴角的笑意愈發濃了——既然宋氏跟她玩陰的，她不介意教教這位二嬸，什麼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小廚房的事情不急，慢慢修。以後這燕窩煮兩份的量，一份照舊端回來，另外一份讓後廚的人自己處理。”
“在找個伶俐的小丫鬟，去三妹的晴芳閣轉轉，這燕窩最是美容養顏，對三妹的傷口可是大有好處。”
“奴婢明白，這就去辦。”
時隔這麼多年，她這個二嬸又用這招對付她。
沒幾日，紀方那邊就把查清楚的消息遞了回來。
此毒久用，致人痴傻。
夏綿綿看到紙條的內容，意外了一瞬，竟然不是弄死她。
痴傻？把她變成傻子，任由她擺佈嗎？
就是不知道，她這個二嬸看到痴傻女兒會如何？
“月見，晴芳閣那邊可有動靜呢？”夏綿綿問道。
“魚兒已經上鉤。”月見道，“前兩日，三姑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在廚房待了許久，之後奴婢留意到後廚一個小丫鬟偷偷將燕窩往晴芳閣端。”
“最近多留意西院的動靜。”
“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