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繼濤，你抽什麼風！”
卓歆瑜把沈繼濤推開，一把護住沈眠，眼圈有些泛紅。
“我發瘋？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好女兒到底做了什麼？媽的視頻傳得到處都是，我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你讓我以後怎麼在圈子裡做人！”
沈繼濤不依不饒，奈何沈眠被卓歆瑜死死護住，只能推推搡搡，企圖把沈眠從卓歆瑜身後扯上前來。
“呵呵，你的圈子高貴。不就是一堆整天只知道喝酒賭錢的糟老頭嗎，你還要巴結著舔上去，你們不都是一丘之貉，誰又比誰牛啊？”
沈眠扶住卓歆瑜，正面硬剛。
這些話她早就想說了。
從前是礙於媽媽的顧慮，如今破罐子破摔，看誰罵得過誰。
“你！我是你老子，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沈繼濤氣急敗壞，像被人踩中尾巴的黃鼠狼，上躥下跳。
“是，我的好爹。你最高貴，那你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過日子啊。又要顧著你這不值錢的臉皮，又要博一個顧家的名聲，你怎麼這麼貪得無厭啊？”
“我媽生病你不管不顧，現在既要又要還要。你的腦袋是漿糊，臉皮是粘鼠板吧，不知道黏了多少隻死老鼠，咦，都發爛發臭了。”
沈眠扇了扇鼻子前端，做出鄙夷的表情，很是生動，像是真的聞到了腐爛的臭味兒。
“你……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沈繼濤被罵得恢復了短暫的理智，衝上前去就要打沈眠。
沈眠不懼，上前擎住沈繼濤，與之對峙。
“好啊，好啊。卓歆瑜，你們母女攀上高枝了，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吧？老子被人恥笑，你們也別想好過，都去死吧！”
沈繼濤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沈眠的桎梏，發瘋一樣地衝向卓歆瑜，把她推倒在地。
霎時，空氣短暫地凝固。
沈繼濤還不解氣，抬腳就要往卓歆瑜身上踹。
所幸沈眠眼疾手快，撲在媽媽身上擋住了這一下。
沈眠肩膀被作用力震得生疼，沈繼濤也吃痛，扶著牆緩衝。
沈眠想把卓歆瑜扶起來，卻覺得身體有些重，每個動作都進行得格外艱難。
直到快要筋疲力盡，才把媽媽扶到沙發上坐穩。
“媽媽，你感覺怎麼樣？”
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和臉上的汗珠，沈眠忙檢查起卓歆瑜的情況。
待她把手從卓歆瑜身後撤出時，瞬間感覺到掌心一片溼漉。
血腥味撲向鼻腔，沈眠看著手中的血紅，心臟開始沒有規律地跳動。
少頃，她回過神來，顫抖著撥出了120。
人生第一次坐上救護車，原來是這樣的感受。
闡述病史、受傷經過，看著媽媽被小心翼翼推上車，心中沉痛，又只能任由無力感侵蝕。
卓歆瑜痛得說不出話，嘴唇一點點失去血色，只能保持平躺的姿勢，努力保存僅有的一點體力。
眼下最近的是縣醫院，可那裡醫療條件有限，未必處理得了。思索再三，沈眠還是決定去市裡。
救護車一路飛馳，鳴笛不斷，原本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最後只用了四十分鐘。
黎遠醫院內，內科大樓前，醫生早就在此等候。
“結合病史和家屬自述考慮外力致使腫瘤破裂出血，目前患者生命體徵尚平穩，先做ct判斷出血點，再進行對症治療。”
沈眠寸步不離地守著卓歆瑜。
萬幸在過來的路上搶救輸了止血針水，有一定效果，現在媽媽的狀態平穩了一些。
“囡囡，別怕，媽媽堅持得住。”
卓歆瑜的聲音很小，像是飄在空中，虛幻又無力。
沈眠積攢了一路的眼淚終於在此刻匯成汪洋，一滴滴落在媽媽手背上。
“媽媽，我在。”
卓歆瑜感覺到了，那一串眼淚是滾燙的。也許是因為她失血過多，身體有些發冷，才覺得女兒掉的淚如火焰般灼心。
“沈女士，我們目前看到，您母親盆腔中的腫瘤破裂穿孔，也就是子宮直腸陷凹這個地方有一個1cm左右的瘻口，所以導致陰道和下消化道出血。”
“目前保守治療起效，血項掉得不是很厲害，血壓現在也還好。之前打的靶向藥貝伐珠還沒停夠時間，貿然手術風險太大，要不就繼續輸液觀察一下？必要時我們也會給您母親輸血。”
辦公室裡，沈眠努力消化著醫生口中傳達的信息，點點頭，在各項告知書上籤了字。
走出辦公室，沈眠覺得一切都太不真實。
她不斷回想著醫生的話，腦子亂得無法思考。
醫生說，萬幸是有瘻口，出血有通道可以排出。否則這種程度的穿孔，一旦引發腹腔出血，很可能都來不及搶救，人就不在了。
沈眠恨自己逞能，要和沈繼濤爭執，恨為什麼生病的人不是她，而是媽媽。更恨那個始作俑者，自己生物意義上的父親。
明明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人，血肉至親，卻與畜生禽獸毫無二致。
實在可笑。也實在可悲。
“沈小姐？你們不是剛出院嗎，怎麼又回來了，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嗎？”
沈眠被男人的話打斷思緒，抬頭看，他應該二十多歲，長相清秀，眉宇之間還有些稚氣，但整個人很乾練，一看就是白領階層。
經過一番思索，卻實在想不起他是誰。
“抱歉，我不太想得起來，請問您是？”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簡旭，是俞總的助理，您之前可能沒見過我，但是我比較熟悉您。”
助理？沈眠咀嚼著簡旭話裡透露的信息，明白俞景川這是在派人調查她，連她的一舉一動都一清二楚。
但是她想到了更有用的一點，俞景川學醫出身，一定認識很多業界的大牛，如果能求他幫忙，媽媽會有更大的機會早日脫離險境。
對，互相利用而已，監視也好，跟蹤也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獲取他的資源救媽媽。
“簡先生，您好您好。請問俞總現在在哪，我有急事找他。正好碰上您，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沈眠放低姿態，一臉焦急，淚眼婆娑。
不等簡旭回答，一個高大的身影很快來到沈眠身前。
“夫人，找我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