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炯平素就人緣極好,常與人聊天,聽個隻言片語也能明白對方想說什麼,此刻面上已經輕鬆。
原來大哥就是說這事。
陳炯笑的憨厚:“大哥,酥酥很好,這些都是我自願的,你別誤會她。”
還是自願!
這憨厚的二弟,被個婆娘哄著幹活就算了,還樂顛顛的。陸崢憋悶的又想去練劍,再戳個雪人出來,還是耙耳朵的那種。
“雖說你是入贅,但咱畢竟是個大男人。這女人就是不能慣著,你慣著她,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得讓她知道你是個爺們。”
陳炯遠遠看了眼前院玩的開心的娘倆,語氣滿是溫情,“我被強徵從軍時,孩子才剛滿月,蘇酥一個人拉扯孩子,還要忙著鋪子,又照顧病重的岳丈,日子很是艱難。”
“如今她好不容易跟我來了,我自然是要好好照拂她,疼惜她的。”
陸崢默了一瞬,想到孩子的長相,話就在舌尖了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酥酥對我很好,是真的。這些個小事,都是我樂意的。”陳炯有些羞澀的撓了撓頭:
“大哥你是不知道,她若不使喚我做事,假模假樣客客氣氣的待我,我反倒覺得難受。”
陸崢差點被嗆了一口。堂堂鐵血漢子還有這等癖好?
見勸說無果,陸崢只能苦口婆心地妥協道:“你怎麼寵自家媳婦都成,但還是要把自己照顧好。”
“大哥,昨日你不是說我胖了嗎?你都不知道酥酥有多好,回興州處理家事的那幾天,她說我打仗辛苦,天天給我做好吃的,都不帶重樣的,愣是把我給補的長胖了好幾斤。”
陳炯越說越來勁,“酥酥不但給我做飯,還給我買了衣服,從裡到外都置了一身。”
他面上閃過一絲羞澀。酥酥連裡衣裡褲都給他置了新的,穿著還正合適,可把他美壞了。
陸崢聽著陳炯的炫耀,只覺得這些都平平無奇。
要是真在乎,怎麼沒有親手做衣裳。
以後自己娶了夫人,第一天入門就要定好規矩。
貼身的衣服,得讓夫人給自己親手做,不能敷衍了事去外面買。裡衣裡褲的,娶妻了不合適再讓外人做。
前院裡,蘇酥和樂寶玩了會兒,手就凍得冰涼冰涼的。
“陳炯,手好涼!快給我和樂寶拿個手爐來。”蘇酥提著嗓子大喊著陳炯。
陳炯一聽,立刻就起身跑了過去。
陸崢從主屋看去,只見敦實憨厚的二弟把自己的手搓搓熱,捂著樂寶的小手先暖和了會兒,又眼巴巴的看著蘇酥,像極了一隻討骨頭的狗。
那弟妹也是個不老實的,嬌滴滴的小聲抱怨了幾句,陸崢在主屋聽不太清楚,只隱約聽到幾個字,“……暖熱了再……快些。”
老遠就能看見陳炯紅透了臉,兩隻手搓了又搓,猶猶豫豫的朝著弟妹的手伸了過去。
陸崢覺得自己都沒眼看了,正要轉頭時,卻看見自己那個在戰場上虎虎威風甩著板斧的二弟,握個婆娘的手都猶猶豫豫,歪歪唧唧的。
倒是弟妹,狐狸眼一眨,笑的嫵媚間,一把就果斷拉過二弟的手,不由分說地就將雙手塞到陳炯的大手裡暖著,嘴上還嘮叨個不停,“冷得慌……都怨你!”
到底怪誰啊!
陸崢氣悶的轉身離開。
二弟都知道基本的禮義廉恥,院子人多都懂得分寸。
倒是這個弟妹,成日里不分場合的勾引自家男人。
夜裡睡一個炕還不夠他二人鬧騰恩愛嗎?
真是不知羞恥。
***
昨晚除夕夜的年夜飯,劉伯特地去訂了肉菜和油香,吃得倒也算美味。
可今早和中午連吃了兩頓將軍府下人準備的飯菜後,蘇酥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太難吃了。
早膳的米粒熬的乾癟無光,上好的高原小米,竟然沒熬出米油,喝著拉嗓子。
鹹菜光看顏色都吃不下去,蘇酥都不知道怎麼會有人把鹹菜醃成灰褐色,菜梗硬得如同木棍,咬下去沒有絲毫的脆爽,菜頭綿軟黏膩,夾雜著一絲苦澀。
午膳的餃子,勉強能入口。雖然皮厚餡齁鹹,但肉餡的白麵餃子,也是平日裡難得的美味。
不知道將軍是在哪找的廚子。
蘇酥母親去的早,她懂事起就幫著爹爹在鋪子裡賣燒餅。
燒餅辛苦,買燒餅的人大多是飯點兒來,爹爹忙起來根本來不及做飯,常常就是塞一個燒餅給蘇酥先墊著。
等過了忙的時段,兩人才有功夫做飯。
長大了點兒後,蘇酥就琢磨著學起了做飯。
她不怕嘗試,又央著宋祈年給她教會了認字,自個看菜譜,再加上愛琢磨,飯做得越來越好吃。
蘇酥讓四喜帶著樂寶玩,自己則換上一身耐髒的粗布灰衣,來到伙房。
靠人不如靠己,想吃好的,還得自己動手。
阿豹是負責伙房的。
蘇酥一見阿豹,心裡對吃食的埋怨就全都煙消雲散。
寬敞的伙房裡,阿豹坡著腳,一瘸一拐地拎著一隻殺乾淨的雞,正要丟在鍋裡燉煮。
“等等!先別入鍋。”蘇酥連忙喚住他。
“夫人,怎麼來後廚了。”阿豹看著陳炯的夫人出現在伙房,明明一身灰衣,伙房裡卻立刻如沐春光。
“晚上是燉雞嗎?”蘇酥看著處理好的雞,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大人特意吩咐我們備了年貨,今日初一,要做些好的。”
“你從前是做廚子的?”蘇酥打算先了解了解他的廚藝。
“不是。”阿豹的情緒似有片刻低落,隨後又笑了起來,“我是將軍兵營裡的,傷了腿腳,也沒有家能回,將軍就留我在府裡做事,白日里我過來做飯。”
蘇酥心底一沉,這些年大乾一直在打仗,也不知龍椅上的那位怎麼想的,成日里就知道徵兵打仗。
百姓的日子過不安生,像阿豹這樣的傷兵不知道有多少。
也難怪府裡飯難吃,原來阿豹並不是廚子。
“那你也是大英雄。”蘇酥安慰著阿豹,又繼續問道,“那後來你在何處學的做飯?”
“在兵營的伙房幫工了幾日,勉強算學了學,就來將軍府做飯了。”
難怪這麼難吃。兵營裡的大鍋飯能好吃到哪裡去?陳炯都不知道吐槽了多少次了。
況且阿豹只學了幾日。
“你若不介意,晚膳我也幫忙一起做,可以不?”蘇酥眼底都是自信:
“我的手藝雖然比不得酒樓的大廚,可也不差。陳炯回家沒幾天就吃胖許多了,每頓我做的菜他都全部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