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穿著一襲藕粉金絲紗衣,髮間插著鎏金步搖,舉手投足間盡顯溫婉,氣度尊貴比之尋常的官眷夫人絲毫不差。
她擺手叫身後人攔住初夏等院內的下人,而後不緊不慢地走進:
“見過夫人。”
“夫人可是身子不適,如今日頭正好,該去外面走走才是。”
話說得體貼周到,可她卻自顧自在一旁坐下,全然沒有上下尊卑。
剛剛洛映山來這鬧了一番,已經叫沈之葳身心俱疲。
更別說書房一事……
“出去,我不想見你。”
她冷聲說道。
初夏被婉容身後的下人攔著,奮力卻推不開,震驚且不解:“婉容你這是做什麼?”
“你怎麼不分尊卑強闖進來!”
婉容置若罔聞。
她帶來的下人立馬甩手打了初夏一巴掌。
“哪來的狗吠聲,居然敢對容娘子直呼其名!”
沈之葳身子一僵,猛然看向那人,只恨自己身子無力,叫侍女被他人欺辱。
“婉容,這便是你手下的規矩?”
她沉聲質問。
婉容毫不在意一笑:“還不把無關人帶下去,別吵到夫人休息。”
“是。”
初夏掙扎驚呼:“夫人!你們放開我……”
沈之葳見來者不善,心頭一沉:“初夏,你先下去塗點藥。”
她瞪了婉容一眼,不甘心地低頭應是。
等人離開,屋內只剩下沈之葳與婉容兩人,氣氛逐漸僵硬。
沈之葳一時間覺得恍惚。
就在昨日,婉容得知她找孫大夫要以心頭血入藥一事,對她溫聲安慰,哭著勸她要顧惜自己,不要輕易行事。
不過一天的時間,婉容卻成了勾結夫君、耀武揚威之人,叫她荒謬之餘,更覺不寒而慄。
她竟在自己眼前裝了那麼多年!
眼前的清麗美人面,活生生地幻化成了惡人鬼。
沈之葳心中清楚,若非有洛映山在背後撐腰,婉容如何敢這麼囂張?那群下人又怎麼敢踩著她的臉面,打罵初夏?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白費力氣。
“婉容,你來做什麼?”
婉容這些年來過得安穩順遂,瞧著卻和十八歲的少女別無二樣,明媚嬌豔,甚至眼角眉梢更添了幾抹風情。
她輕笑:“自然是得知夫人身體不好,過來看看你。”
沈之葳根本不信。
初夏臉上的那一巴掌,活生生地撕開了她虛偽的假面。
“……這些年來,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做?”
為何揹著她,與洛映山私下偷情,又為何今日來她面前耀武揚威?
聞言,婉容臉色一頓,笑意落下去,臉上一片嘲諷。
“是啊,夫人確實待我不薄……”
“你教我讀書識字,把我當做貼身侍女,可我讀書了,才明白自己不甘心一輩子為奴為僕,久居人下。”
說話間,婉容輕笑,伸手輕柔地撫摸自己平坦的腹部。
“……再說,為母則剛,我得為自己的孩子謀個出路不是?”
一記重錘敲在沈之葳心頭。
她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上面,僵硬片刻,才啞聲道:“你懷孕了。”
“是啊。”
婉容低頭輕柔一笑。
“這孩子剛滿三個月,大夫說很是健壯。”
她突然抬頭看向沈之葳,邊說邊朝她走來:“夫人要不要摸摸?”
沈之葳眉頭緊皺,嚴聲拒絕:
“別碰我!”
可婉容卻執拗地很,她強行扯著沈之葳的手:“夫人可是不敢?這是老爺的親生骨肉啊……”
“放開,你這是做什麼!”
沈之葳恨自己體虛,此時無力掙扎,手被她掐得生疼。
婉容眼中帶著令人心驚的惡意,面目隱隱猙獰,嘴上說得卻截然不同:“夫人您別這樣,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