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裴音抱著小白在院裡蕩著鞦韆,許久不曾露面的葉青檸突然到訪。
“嫋嫋姑娘這氣色怎麼瞧著比先前更差了,是不是太醫院那些人沒用心?”
“奴婢身子已無大礙,謝淑妃娘娘關心。”
“那也要多注意才是。”葉青檸熱絡地握住裴音的手,“我們女子不比男子,落下什麼病根可就不好了。”
裴音莞爾一笑,將手輕輕抽回。
若非葉青檸那日向蕭執告狀,她也不會弄的那麼難堪。
何況葉青檸是葉蘊的親侄女,無論如何,她們都不可能成為朋友。
“娘娘來的不巧,陛下這會兒不在養心殿。”
“本宮不是來找陛下的,是特地來找你的。”
葉青檸笑盈盈地揮了揮手,幾名小太監端著大大小小的禮盒上前,整齊地擺放在石桌上。
小玉打開其中一個盒子,裡面裝滿了珠釵首飾。
葉青檸拿起一支流蘇金步搖,親手為裴音戴上。
“這支釵,很稱嫋嫋姑娘的氣質。”
隨後,她又打開一個紅色錦盒,裡面裝的都是些脂粉香膏。
“還有這些,都是京城時下最流行的,你這氣色不好,興許能用得上。”
裴音抬手取下發釵,將東西一併推還給葉青檸。
“這些東西太過貴重,不是奴婢這等粗人用的,何況無功不受祿,奴婢受之有愧。”
“實不相瞞,的確有事請教嫋嫋姑娘。”葉青檸故作嬌羞地用手帕掩面。
“本宮進宮這麼久以來,陛下從未來過瑤華殿,嫋嫋姑娘深得陛下喜愛,想必最是瞭解陛下,本宮今日過來,是想從你這裡打探一些陛下的喜好。”
裴音垂眸沉思,半晌,她緩緩地道:“奴婢跟隨陛下時間不算長,只知陛下喜甜粥,喜紫色,尤其最喜紫衣女子跳舞。”
“就這些?”葉青檸半信半疑。
“就這些。”
“行吧,那便多謝嫋嫋姑娘,本宮記下了。”
葉青檸再次換上那張溫柔笑臉,“本宮也不打擾了,嫋嫋姑娘且安心養病。”
裴音躬身送行。
等葉青檸走後,玲瓏小跑上前,看著琳琅滿目的珠釵,兩眼都在放光。
她打開一盒口脂,放在鼻尖嗅了嗅。
“好香啊!沒想到淑妃娘娘人這麼好,不僅救了主子,還給主子送這麼貴重的東西。”
“未必。”
裴音拿起一盒胭脂,用指腹取出一小塊,抹開後放在鼻尖聞了聞。
“這裡面含有大量硃砂,長期使用會導致女子不孕。淑妃娘娘為了陛下,真是煞費了苦心。”
玲瓏一聽,手中的口脂如燙手的山藥,被她丟飛出去,正巧砸在小白的頭上。
小白痛苦地呲牙叫了一聲,越過石牆翻了出去。
“小白!”
裴音放下胭脂,急忙追了出去。
等追出養心殿,小白早已沒了蹤影。
玲瓏領著幾個小太監追了出來。
“你們兩個去這邊找,你們三個去那邊,小白平日裡喜歡呆在樹上和牆角,都找仔細些。”
裴音指揮著所有宮人,自己則獨自走了另一條路。
一路尋到御花園,總算是聽到草堆裡一陣窸窸窣窣地聲響。
裴音彎下腰,輕聲學著貓叫。
忽然,一隻溫熱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臂。
裴音下意識地想要呼救,還未等她出聲,另一隻大手已經快一步捂住她的嘴。
她的背脊抵上冰冷的假山,寒意透過薄薄的衣衫滲入肌膚。
“是我。”
溫潤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帶著一絲熟悉。
裴音抬頭,對上青年那雙柔情目光。
心中既驚愕,又羞愧。
想必在蕭羨的心裡,她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她沒有臉再面對蕭羨。
裴音左右張望了兩下,見四下無人,轉身就要離開。
蕭羨再一次將她按回假山。
“王爺,你這是做什麼。”
青年的身子貼了過來,他望著她,極認真地問:“姑娘那日所言,可還作數?”
那日?
他指的應該是自己在心湖說的那番話。
裴音咬了咬下唇,有些羞愧:“王爺那日也看見了,奴婢是皇上的人……”
“回答我。”
他出聲打斷,向前又逼近了一步。
“姑娘那日所言,可還作數。”
青年灼熱的氣息逼近,是不同於蕭執的壓迫逼仄,而是充滿柔情似水。
“王爺!”
裴音抬手抵住他的胸口,不許他再靠近,聲音也變得急促。
“我與王爺不過一面之緣,倘若王爺是因為那日的話,我便也不想瞞你。不錯,我是帶著私心去心湖赴約,那不是巧合,是我故意為之。”
青年靜靜地凝望著,抬手撫過裴音的下頜,指尖的溫度令她的心跳更加紊亂。
“你瘦了。”
聲音溫柔得幾乎讓人心碎。
裴音連忙握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動作,“王爺,你難道還不明白麼?”
“嗯。”他輕聲應道,依舊溫柔。
裴音的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索性直截了當地說:“我是在利用你。”
青年微微一笑,眼中沒有絲毫意外。
“我知道。”
“你知道?”裴音愣住,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姑娘想離開皇宮,對嗎?”
裴音的臉色瞬間變白,就連看向蕭羨時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警惕。
他卻依舊只是溫柔地笑著,“姑娘獨處深宮,無人依靠,無人扶持,本王雖是個閒散王爺,但護你離開皇宮,甚至大齊,都並非難事。”
裴音防備地盯著他,“你究竟知道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必須要有目的嗎?”蕭羨反問。
“是。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冒這麼大的風險去幫另一個人。”
蕭羨輕笑,頗為贊同地點頭,“姑娘果然聰慧,當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住姑娘。”
果然,蕭家的男人辦事都講究利益。
蕭執如此,蕭羨也不例外。
裴音冷眼看他,“說吧,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到。”
“你。”
裴音啞然:“……什、什麼?”
他說:“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