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有些無語。
這個男人不僅愛吃醋,佔有慾還極強。
“眼睛不就是用來看的,難不成奴婢的眼睛非得黏在陛下身上?”
“甚好。”
蕭執今日一身玄色繡金龍獵裝,腰繫鑲玉革帶,暗紅色的披風隨風飄揚,英姿勃發。
他解開披風,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為她繫上。
“馬上就要入冬了,朕打算獵些狐狸回來,給你做圍脖和冬襖。”
四面八方投來異樣的目光,裴音有些不自在,抬手拒絕。
“不必了,奴婢不冷。”
蕭執好似沒聽見,他將披風繫了個死結,自顧自言道:“狐狸不好,太俗,還是雪貂吧,既暖和,又襯你。”
裴音:“……”
眾人咋舌。
一國之君當著數百人的面與小宮女打情罵俏,將娘娘視若空氣,著實不可思議。
被忽視的綠衣女子終於忍不住了。
她含笑上前:“此次參賽者中,以陛下武功為最,魁首必屬陛下,臣妾等著陛下滿載而歸的好消息。”
聽到這個聲音,蕭執臉上的柔情霎時凝固,側首一望,這才想起旁邊還站著一個女人。
葉青檸。
呵,沒想到看似嬌柔羸弱的女子,頂著秋風連續跳躍了十二個時辰,僅僅躺了三日。
早知如此,就該讓她再多跳上幾個時辰。
葉青檸是葉蘊安插在他身旁的眼線,他知道。葉蘊妄圖讓葉家的血脈染指簫氏江山,他也知道。
要不是忌憚葉相,單憑葉青檸對嫋嫋的所作所為,她哪還有命站在他面前。
蕭執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他低低“嗯”了一聲,轉頭繼續對裴音說:“這裡風大,你回行宮等朕。喜不喜歡吃兔子?要不再獵兩隻兔子回來給你補補。”
葉青檸就這樣被晾在一旁,臉色氣得發青。
裴音此刻的愉悅感達到巔峰,她嘴角微揚:“好。”
蕭執俯身,在她耳畔低語了幾句,臨別時抬手輕撫了一下她的髮絲,這才戀戀不捨地轉身離開。
常福緊隨蕭執身後,壓低聲音提醒:“陛下,您當眾冷落淑妃娘娘,偏袒嫋嫋姑娘,這實在不妥,傳出去恐惹人非議。”
蕭執的腳步停下,側頭看他,滿臉不悅:“朕寵愛自己的女人有什麼問題?”
明面上又不是。常福暗自嘀咕。
蕭執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蕭羨,故意抬高嗓音:
“看來是朕之前說得不夠直白,那你就豎起耳朵給朕聽好!”
“嫋嫋是朕的女人,只要她點頭,朕即刻封她為妃,可她呢,偏要做勞什子宮女,既然她喜歡玩,那朕就陪她玩。”
“記住,她是你的主子,也是養心殿的女主人。”
字字句句,宣誓主權。
圍場眾人紛紛垂首,不敢揣測聖意。
唯有年紀尚小的宣王蕭逸,大膽開口:“皇兄所言極是。不過…這宮女看上去好眼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說是不是啊五哥……”
他托腮用胳膊碰了碰蕭羨,蕭羨冷冽瞥他一眼,暗含警告,宣王這才噤聲。
“五弟抱恙在身,仍前來參加秋獵,著實令人欽佩。不如這樣,只要你今日獵中的目標有朕的一半,這魁首就是你的。”
蕭執翻身上馬,用下巴指向一旁的蘇青,“可別讓你未過門的妻子失望。”
“多謝皇兄。”蕭羨低頭抱拳,黑色長睫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厲色。
而後側目看向樹梢方向,那處一道黑影迅速掠過。
蕭執的心情極好,揮鞭駕馬離開。
等大部隊走遠了,裴音收回目光,轉身準備回行宮,一隻胳膊突然橫在面前。
“我家娘娘尚未離開,你這奴才竟敢先行一步,還有沒有規矩!”
“小玉,不得無禮。嫋嫋姑娘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豈是本宮能比的,若讓陛下知曉,小心你的腦袋。”
葉青檸怪聲怪氣道,繼而看向蘇青。
“蘇姑娘,你我皆出身名門,身份高貴,只可惜太過循規蹈矩,學不來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去勾引男人。待你嫁入王府,定要看好寧王,莫要讓他被人勾走了魂。”
蘇青看了一眼裴音,溫婉笑道:“感情之事,講究的是兩情相悅,強扭的瓜不甜,被迫結為夫妻,不過是一段孽緣。”
葉青檸臉色難看:“你這是在指責陛下亂點鴛鴦譜?”
蘇青從容不迫:“此乃淑妃娘娘所言,臣女不敢妄言。”
“你!”
裴音出聲打斷:“淑妃娘娘,天冷,小心身子。”
她抬手指了指距離行宮十米外的白色小帳篷,“喏,您的帳篷在哪兒呢,奴婢現在恭送您。”
寒酸又簡陋。
這次秋獵沒算上葉青檸那份兒,這帳篷自然也是佔用別人的。
葉青檸強壓怒火,忽地展顏一笑:“本宮來的倉促,只帶了小玉一人,現在想沐浴洗漱,就有勞嫋嫋姑娘了。”
常福見勢不妙,忙上前打著圓場:“娘娘要沐浴只管吩咐奴才,奴才現在就去為您備熱水……”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重重扇在常福臉上。
“本宮說話,豈有你這奴才插話的餘地!”
葉青檸將滿腔怒火都宣洩在這一巴掌上,常福的鼻血登時噴湧而出。
他有苦難言,看了看裴音,捂著臉不敢再吱聲。
緊接著,又是一巴掌響起。
不過這一次,是落在了葉青檸的臉上。
葉青檸被打懵了,捂著臉愣了半晌,直到火辣辣的痛感傳來。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裴音,“你、你竟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