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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如同水泥塑像遇到高温骤然开裂。

他下意识地想侧身挡一下,可那点污迹明晃晃的,能挡给谁看?那表情里有几分被戳破的尴尬,更多的是一种斤斤算计时被人打断节奏的恼火。那干瘦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想再说点什么找回场子,可张和平那小子已经转身。

阎埠贵镜片后的眼睛眯得更细,盯着张和平肩背结实、穿着半旧工装、大步往院门走去的背影,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意味复杂。

“瞧见没?张电工!”刘婶端着倒完的夜壶从院中甬道经过,瞟了一眼张和平背影,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正在自家门前捅炉子的李大妈,压低了嗓门儿,却故意控制在张和平刚好能隐隐听到的范围。

“有正经工作的吃公家饭的就是不一样,比那傻厨子强……”话音里一半是羡慕,一半是嚼舌根的快意。

“那是!人家那本事!街坊四邻的电,连轧钢厂那大厂的也喊他去帮忙呢!”李大妈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往冒着青烟的煤炉里啐了一口唾沫,“滋滋”响了几声。

“嘿,就是他家那间倒座房……啧啧……”她下巴往张和平出来的那个角落方向努了努,脸上是一种混杂着幸灾乐祸的怜悯,“再本事,睡那棺材盒子里头,能享什么福?那阴气重的哟……”

“嘘——!”刘婶赶忙伸手去捂李大妈的嘴,紧张地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怕惊动什么,“小声点!你忘了?人家上头还有人呢!他二叔……”

中院东厢房门前,易中海穿着半旧的灰色棉布夹袄,正在舒展筋骨,做着简化的晨练动作,一派“管事儿大爷”的沉稳派头。听到前边传来的议论声,他动作微微一滞,蹙了蹙眉,目光平静地扫过那边低声嘀咕的妇人,又望向已然快走出垂花门的高大青年背影,眼神深邃难辨。

对面儿西厢房紧闭的窗帘“刷”的一下,被撩开一条细缝。一张油光锃亮、肿眼泡下眼神透着刻薄和懒怠的老脸在缝隙后一闪而逝,是贾张氏。

她的目光钉子似的钉在张和平那个鼓鼓囊囊的电工包上,嘴里似乎在无声地咕哝着什么,随即窗帘迅速合拢,只余下窗框上一点油腻的反光。

紧接着西厢房房门打开,秦淮茹端着一盆衣物从里面走出来,面容带着一丝娇媚,见人就打招呼。“一大爷,起这么早?!”

“淮茹啊!你这大着肚子,还要洗衣服做家务,也要注意些。”易中海看着秦淮茹提醒道,这秦淮茹现在正怀着小当,月份大了行动多少有些不便。

“嗨!没事儿!这都第二个了,没那么娇气!”秦淮茹笑着应道,她可不敢顺着易中海的话说,要不然贾张氏能直接从屋里蹦出来骂她。

张和平那边刚走出垂花门,就见二大爷刘海中背着手,正踱着他的四方官步,腆着微凸的肚子,似在视察领地。迎面见到张和平步伐利落地走来,他停下步子,清了清嗓子,努力端起架子,摆出一副体恤下属的姿态。

“小张啊,上班去?工作要细致,要负责任,要对得起街道领导和院里大爷的信任!”刘海中官腔打得字正腔圆,声音刻意放得沉稳有力。但或许是因为早起肚子空的缘故,最后一个字竟带出了点破音。

张和平脚步没停,只从旁边走过时,侧过头对着这位一心想当官的“二大爷”点了点头。

“是,二大爷。明白。”声音不高,应得礼貌却十足敷衍。

他甚至没抬眼仔细去看刘海中那努力绷起官威的圆脸,目光随意地扫过四合院有些坑洼不平的地面。没人注意到他经过门旁那棵光秃老枣树下时,借着弯腰系鞋带的极快动作,右手在那积着薄雪的树根附近极快一划拉。

意念微动,一小块儿砖头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那里。只有他口袋里隐约硌了那么一小下的感觉提醒着他,空间的存在。

直起身,张和平的脸上依旧是平静。他快步穿过垂花门,身影在门外灰蒙蒙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利落,把整个四合院的低语、窥探、算计、闲言碎语都留在了身后。

“张和平!麻溜的!就等你了!今儿可别再给我整个半天回不来!”街道办大门口,身材略胖的王主任裹着厚厚的棉大衣,正在跺脚驱寒,一看到张和平的身影出现在胡同口,就扯着嗓子吼开了,声音里带着点着急和掩饰不住的倚重。

张和平紧了紧肩头的工具包带子,迎了上去,步伐更快了些。“主任,怎么这么着急!?”

“能不着急吗?整条街道都没电了,好几家单位都派人来问了!赶紧的,别墨迹!”王主任也是老革命出身,虽然是女同志可是性子跟男同志比起来也不弱三分。

凛冽的北风像无数把小刀子,贴着地皮刮过四九城的街巷,卷起地上的浮土和碎纸屑,发出呜呜的尖啸。

电线杆上那些架设不久、质量本就一般的黑色胶皮电线,被风扯得如同狂舞的皮鞭,噼啪作响。一夜之间,好几处都被生生扯断,黑黢黢的线头垂落下来,或是胡乱地缠绕在一起,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扎眼,也掐断了好几条胡同的电流。

王主任裹着厚厚的藏蓝色棉大衣,领子高高竖起,还是被风吹得缩着脖子,眉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冻得硬邦邦的路面上,身边跟着的正是背着沉甸甸工具包、腰间电工皮带挂满家伙什的张和平。

这时候,北京城的街道可并不完全是柏油路,一些胡同里还是之前的青砖铺路,时间久了就被踩出一些坑坑洼洼。

“和平啊,瞅瞅,瞅瞅!”王主任指着不远处一根电线杆上垂落的断线,声音在风里有点飘,“这鬼天气,跟电线有仇似的!咱这片儿,数你手艺硬实,这活儿,非你莫属了。”

张和平紧了紧肩上的帆布包带子,那粗糙的带子勒着棉袄,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抬眼扫视着眼前混乱的线路布局。

不同时期拉的电线像一团乱麻纠缠在瓷瓶和横担上,老旧与新线混杂,有些地方绝缘胶皮已经龟裂发硬,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脆弱。他微微蹙眉,这不仅仅是断线的问题,整个线路规划本身就存在隐患,效率低,风险高。系统赋予的“基础电工技术精通”让他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主任放心,我尽力。”张和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就是这风太大,杆子上更冷,得费点功夫。”

“知道,知道,”王主任叹了口气,脚步慢了些,凑近张和平,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活儿急,但你自己也得多留个心眼儿。上杆子前把腰带捆死了,脚套扎牢靠,安全第一!这年头,人可比电线金贵。”

她顿了顿,精明眼睛看了看四周萧索的街景,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还有……修完赶紧回。食堂……唉,现在各处都紧巴,粮食……”

王主任含糊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张和平完全明白——粮食短缺,定量供应,能吃饱已是奢望,提醒他别耽误了饭点儿,晚了可能连那点定量都打不着了。

张和平心头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主任。修完就回,不耽搁。”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只有风声呼啸。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主要的路口。这里的景象更为混乱,一根主电线杆上,两根拇指粗的主线被风生生扯断,断口参差不齐,裸露的铜芯闪着危险的光。

更麻烦的是,周围还有好几股不同方向的支线缠绕在一起,像打了个死结挂在横担上,有些绝缘皮都磨破了,露出里面的铜丝,随时可能短路。

“就这儿了,最要命的一处!”王主任跺了跺冻麻的脚,指了指那狼藉的电线杆,“交给你了,和平!我得去粮站那边再跑跑,看能不能多磨点指标下来。你……千万小心!”她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这才裹紧大衣,深一脚浅一脚地顶着风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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