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浅灰小道袍，衬得晋赢那张小脸愈发白净。
“嘿嘿，稳了！” 他无声傻乐，小脚丫愉快地拍打着床沿。
正琢磨着怎么把把老张的武功都学会，门帘被不情不愿地掀开一条缝。
宋青书站在门口，八岁的年纪，青袍合身，小脸绷得像块小铁板，眼神复杂
震惊、别扭、还有一股子“凭什么我要伺候小屁孩”的委屈。
他手里捧着新内衣、布巾和小木盆，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带着股山风的凉意。
宋青书立在门口，青布道袍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小脸绷得像块冻住的湖面，手里的木盆晃悠着，布巾边角在盆沿扫出细碎的水花。
晋赢的眼睛亮了亮。八岁的三代首徒，眼神里那点“凭什么要伺候小屁孩”的傲气，藏都藏不住。
“小师叔。”宋青书把东西往几上一撂，声音硬邦邦的，像扔石子。
转身要走时，袖口扫过蝈蝈笼，那草编的玩意儿晃了晃，里头蝈蝈“吱”地叫了一声。
晋赢赶紧跳下床，鞋底在青砖上磨出轻微的声响。
他故意放慢脚步，让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拖得长长的。
“你这笼子，”晋赢仰着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像浸了蜜，带着孩童特有的黏糊劲儿，“编得真圆。”
宋青书的脚步顿住了，嘴角抿得更紧，却没回头。
“就是……”晋赢拖长调子，瞅着对方后颈微微发红的皮肤，知道这是被说中了得意处又不肯承认的模样，
“装蝈蝈太浪费啦。”
宋青书猛地转过来，眉头拧成个疙瘩：“那装什么？”
晋赢慢慢悠悠的跑到院子里墙根下拔了几根草，
这双手太小，指节软得像没长开。
“看好了。”他故意把语速放得很慢，手指笨拙地翻飞着。
其实上辈子他跟着外公放羊时候学过草编，编只老虎本该是信手拈来的活计，肤施是延安古称，他对老张说的身世其实也不算瞎编，确实祖籍延安，确实后来定居西京。
可此刻握着草茎的掌心全是汗，稍一用力就担心草茎再次折断。
他故意让草茎在指间滑掉两次，嘴里嘟囔着“哎呀，手滑”，眼角却瞥见宋青书的脚尖悄悄往前挪了半寸。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只巴掌大的草虎卧在他掌心，獠牙尖尖地翘着，尾巴卷成个漂亮的环。
宋青书的眼睛瞪得溜圆，喉结动了动，刚才那点傲气早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叫‘猛虎下山’。”晋赢把草虎往他面前递了递，故意让对方看到自己手背上沁出的细汗，“比装蝈蝈好玩吧？”
宋青书没接，视线黏在草虎身上，手指蜷了蜷。
晋赢心里暗笑，又摸出一截彩线——是抓这张三丰拜师从他绣着仙鹤的荷包上偷偷抽的线头。
他指尖绕着线，故意错了个结，然后懊恼地拍了下大腿：“哎呀，刚才学会的花样差点忘了！”
等他好不容易把线翻出个渔网的模样，宋青书的鼻尖都快凑到他手上来了。
“这叫翻花绳，”晋赢手腕一转，渔网变成了五角星，彩线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小姐都玩这个，能翻出大桥、小人儿，两个人对着玩，谁接不住就算输。”
“城里？”宋青书的声音有点发紧，眼睛亮得像淬了火。
晋赢知道，这是戳中了孩子的好胜心。
他把彩线往怀里一揣，背着手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眼前晃了下，赶紧扶住旁边的木几：“想学啊？”
宋青书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又猛地停住，梗着脖子：“你教我？”
“教你也行，”晋赢伸出小拇指，指甲盖粉嫩嫩的，“但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可以…可以！” 宋青书的声音带着急切，小脸因为激动微微发红，眼神热切地盯着晋赢，之前的冰冷疏离荡然无存
“嗯，态度还行。”
晋赢老气横秋地点点头，伸出小拇指，“不过，想学师叔我的独门绝技，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宋青书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拇指勾了上去。
“第一，以后见了我，得叫老大！” 晋赢晃着小拇指，一脸严肃。
“是！老大！” 宋青书立刻应声，这次喊得顺溜又响亮，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第二，我教你这些好玩的事儿，是咱俩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尤其不能让你爹和我师父知道！不然…”
晋赢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以后就玩不成了！”
“嗯嗯！我发誓！谁也不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宋青书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庄重，仿佛在守护什么绝世宝藏的秘密。
“第三嘛…” 晋赢眼珠一转，露出小狐狸般的笑容，“以后再说…”
“没问题！” 宋青书拍着小胸脯，豪气干云。
“成交！” 晋赢用力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咧嘴一笑，
“来，师叔先教你第一招，‘猛虎下山’的编法！看仔细了，我只演示一遍！”
等勾完手指，宋青书举着自己编的歪扭草虎，兴奋得脸都红了。
那草虎的尾巴歪向一边，虎牙只剩一颗，却被他宝贝似的捧在手里。
“老大，你看！”
晋赢刚想夸两句，门帘又被掀开了。清风端着果盘站在门口，嘴巴张得能塞进个苹果，眼睛在他俩之间来回瞟。
宋青书的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把草虎往背后藏，却忘了草叶支棱着，怎么也藏不住。
他梗着脖子道：“清风！小师叔在教我格物致知！”
晋赢差点笑出声，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衣角，肩膀却抖个不停。
这孩子，倒是比他会找借口。
清风梦游似的退出去后，宋青书才挠着头嘿嘿笑起来，刚才那点别扭劲儿全没了。
晋赢看着他手里的草虎，忽然觉得这具小身体也没那么难熬。
至少此刻，握着粗糙草茎的指尖传来的暖意，是真实的。
“明天教你编神龙，”他捡起颗野枣，慢慢嚼着，果肉的涩味在舌尖漫开，
“但你得帮我找最韧的龙须草，带着露水的那种。”
宋青书拍着胸脯保证时，晋赢的目光落在窗外的竹影上。
阳光穿过竹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他上辈子办公室窗外的碎阳。
或许这样也不错。
用孩童的眼睛看山，用成年人的心算计着日子，身边还有个被忽悠得团团转的小师侄。
晋赢咬了口枣子，觉得这涩味里，竟也品出点甜来。
晋赢也在想，现在宋青书这小子还不错，以后给他忽悠忽悠，应该当不了舔狗吧，周芷若应该我来舔，呸，舔狗不得好死！应该叫镇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