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時候開始妹妹與自己漸行漸遠的？
白默不知道，或許從很早開始，那份兄妹之間的羈絆就已經不復存在。
又或者……
從未存在過？
“默兒還愣著幹什麼，飯菜都冷了，快坐媽媽這裡。”
楊蓉一臉殷勤的招呼白默，絲毫沒注意自家女兒的異樣。
從白默出現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
原本吵吵嚷嚷議論閨蜜一家的夏沫這一刻卻沒了聲，甚至還把頭埋的低低的，試圖減輕自己的存在。
因為現場的氣氛實在是……
太可怕了！
白默沒有坐在楊蓉的身邊，而是特意與她拉開距離，坐在了妹妹的對面。
現場的氣氛極為詭異，大廳其它桌都有說有笑的聊著天，唯獨白默這桌靜寂無聲。
看到兒子坐離自己那麼遠，楊蓉心中湧起一絲不悅。
“你這孩子，離媽媽那麼遠幹什麼。”
說著，她又起身坐去白默身邊，臉上保持著微笑。
“默兒，最近工作可還順利？”
白默抬頭看了妹妹一眼，淡淡回應:“我已經辭職了。”
辭職了？
楊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但她很快就調整好表情，微笑道:“辭職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以後可不許這樣。”
白默沒有回應，與母親相處時，總有種不適感。
有時他甚至願意與酗酒狀態下的父親相處也不願和母親，只因為……
這時，白冰突然開口說道：“媽，今天我們放假，等等我們母女倆去商城買買衣服吧？好久沒逛街了。”
實際上她從未和父母逛過街，可她卻故意這麼說。
面對女兒這小小的請求，楊蓉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我哪有閒工夫陪你逛街，這裡面有兩萬塊錢，等等你自己去。”
兩萬！
夏沫直接愣住了。
冰兒母親原來這麼大方？
相比較夏沫的震驚，白冰卻一臉落寞。
也只有在那人在場時，她才會這麼大方，白冰垂下眸子，掩飾住眼中的悲傷。
隨後抬頭，臉上露出溫婉乖巧的笑容:“謝謝媽。”
可反手楊蓉就從包裡拿出一張鑲金的銀行卡，遞給了白默。
“默兒，你現在沒工作，這張卡你先收著，千萬不要苦了自己。”
她話裡話外無不透著對白默的關懷。
哪怕是夏沫這個外人都知道，這簡直是偏心偏到姥姥家，一個天一個地的差距。
夏沫看向閨蜜的目光充滿了同情，這一刻她才完全知曉對方身處何種深淵。
可惜，白默卻並不領情。
他推掉母親的卡，笑道:“還是給妹妹吧，她是女孩子，花錢的地方比我們男孩多。”
“你這孩子！”
楊蓉一聽立馬不樂意了，“一個專科有什麼好花錢的地方，消費認知都不在一個層面。”
“你不一樣，你是華清學府畢業的，可不能拘泥於這座小城市，魔都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楊蓉這一番話刺耳的話讓夏沫有些不悅，哪有一個母親這樣貶低自己女兒的，難怪冰兒會受不了。
“媽……”
白冰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對母親說，但最終卻沒有說出口。
這時，作為白冰好閨蜜的夏沫再也忍不住開口：
“阿姨，冰兒也是你的女兒，你們從小就偏心長子，能不能多為冰兒考慮考慮？”
楊蓉抬頭看了夏沫一眼，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瞥，卻依舊給了夏沫巨大的壓力。
那女強人的強大氣場讓夏沫瞬間蔫了下去。
白默再也受不了這種氣氛，站起身來說道:“我吃飽了，就先走了。”
“等等！”
楊蓉叫住了他，隨後從包裡拿出一張協議，說出此行的目的。
“默兒，我都向律師打聽過了，只要你在這上面簽字，我就能把你從那男人那裡搶回來。”
沒錯，楊蓉此次前來就是要將兒子給搶回來。
離婚多年，她從未放棄將白默搶回自己身邊。
這些年，她什麼計謀都用過了。
先是在孩子面前無底線貶低那男人，最近這兩年再用苦肉計拉攏兒子的心。
這一刻她已經等了太久，她花費多年時間，培養母子感情，她要讓那男人一無所有，活在永遠的孤獨中。
她利索的拿出紙和筆，隨後遞給白默。
“默兒快籤，簽了你就能回到我們身邊了，你不是從小就黏媽媽嗎？”
“只要你簽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就搬離這座城市，前往魔都發展，多好哇！”
白冰在旁邊看著心裡越發難受。
在聽到母親邀請自己吃飯時，她是多麼的開心，因為這是入學以來母親第一次打電話給她。
可到頭來，她不過是被利用的工具。
從始至終，她都是母親爭奪那人的工具。
可笑她當初還抱有幻想，只要那人離開後，自己就能得到母愛。
現在看來是多麼的愚蠢。
一滴晶瑩的淚珠劃過白冰的臉頰，夏沫心疼的用袖子替她擦拭。
“默兒，還愣著幹什麼，快點啊！”
楊蓉見兒子遲遲沒有動筆，急忙催促。
白默看向妹妹，眼神閃爍，見妹妹正低頭抹淚，心裡頓時一陣揪痛。
這一刻，他終於理解他們兄妹二人為什麼越來越漸行漸遠了。
他低著頭，眼神黯淡無光，聲音帶著幾分疲倦。
“媽……”
“我真的……
“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