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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陸晏舟瞪大眼睛,還以為江雲舒是想替他頂罪。

他握著牢門的柵欄有些急切道:“蠻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難道你也不相信我沒有殺人嗎?”

江雲舒又重複了一遍道:“我說,人是我殺的。”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然後嫁禍給了你。”

陸晏舟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搖著頭道:“這不可能,你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又怎會殺人?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你能不能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江雲舒問他:“你為什麼覺得不可能是我做的?你當真瞭解我嗎?

過去的我或許是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死,可是你憑什麼覺得如今的我還會和之前一樣良善?

我不妨告訴你,芳草就是我殺的,是我殺了她然後栽贓陷害給了你。”

“江雲舒!”

陸晏舟有些震怒的吼了她一聲,他紅著眼睛看著江雲舒,眼中滿是心疼道:“你不要這樣。”

他如何看不出來他的蠻蠻是在自暴自棄,這樣的她讓他痛心疾首。

可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反而連累了她。

陸晏舟一拳打在地上,他背靠著牢門眼淚滾滾落下道:“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混賬,是我該死。

可是蠻蠻你還年輕,你不應該為了我這樣的人而丟了自己的性命。

人是我殺的,所有的罪我來承擔,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呵。”

江雲舒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道:“你以為你能救得了我嗎?”

“我……”

陸晏舟回頭看著她,心中卻是挫敗不已。

既然已經知道事情是衝著蠻蠻去的,即便他擔下了罪名,也是無濟於事。

他覺得自己真是像極了一個廢物。

“姓裴的應該會救你的吧?”

雖然不甘心,但陸晏舟如今能夠想到的也只有裴度一人。

江雲舒笑著道:“他是能救我,可如果我不願意呢?

我早就活夠了,我只是想拉著你一起下地獄而已。”

陸晏舟渾身一震,心尖爬滿密密麻麻的痛楚。

他慘烈一笑,倒在了地上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們怎麼就走到如今這種地步了呢?”

他在問江雲舒,也是在問自己。

陸晏舟曾經幻想過無數次他和蠻蠻的未來應該是甜蜜幸福的。

可一朝踏破時空他看見的卻是一場悲劇。

到底是哪裡錯了?

江雲舒靠著牆坐在鋪滿稻草的地上,她抬頭看著頭頂小小的天窗,嘴裡喃喃道:“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

她和陸晏舟的緣分始於十三年前,那一年她十歲,父親江崇寧為救陸晏舟的父親而死。

臨終前,父親將她託付給了陸老將軍,此後她被陸家收養,做了陸晏舟名義上的妹妹。

起初他們的確是以兄妹相稱,陸家上下對她都極好,陸家二老更是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

可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和陸晏舟的這份兄妹之情也逐漸變了質。

陸晏舟看她的眼神越發的濃烈。

而她也在無數個朝夕相處的日子裡對陸晏舟生出了情意。

在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後,陸晏舟向陸家二老坦白,提出要娶她為妻。

陸老將軍本就屬意她做自己的兒媳婦,自是贊同的,然而誰知陸晏舟的母親卻反應激烈。

她覺得她和陸晏舟是兄妹,即便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也不應該在一起,為此一度鬧得很僵。

漸漸的陸母也不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勾引了自己的兒子。

為此她也曾退縮過,陸家養她六年,她也不忍心看著陸晏舟和母親的關係僵硬,不想讓陸母對她心生厭恨。

是陸晏舟的堅持讓她沒有放棄這份感情。

最終他以赫赫軍功換來了賜婚的聖旨,逼得陸母不得不接納她。

可不被祝福的婚姻,也許註定了不會有好的結局。

成親後她勤勉謹慎,生怕惹得婆母不快,可矛盾日積月累,心中的成見又豈是輕易就能化解的?

陸老將軍常年駐守邊關,自是管不了這些家事。

陸晏舟夾在母親和她中間,久而久之也會厭倦。

成親半年,陸晏舟便奉旨出征去了,這一去便是一年。

後來,他在戰場上中了敵軍算計,身中劇毒,而陸老將軍也在那一戰中不幸犧牲。

得知消息後她快馬加鞭趕了過去,為救陸晏舟她以身試毒,最後落得一身病痛。

可陸晏舟剛剛經歷喪父之痛,她不忍心讓他擔憂,便隻字未提。

再後來她帶著陸老將軍的棺槨回京,婆母哭暈了過去,而她因為寒疾也倒了下去。

婆母醒來後得知她沒有守靈,便如同一個瘋婦一般對她打罵哭鬧,她將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了她的身上。

她成了陸家的罪人。

而她在陸家所受的這些委屈,陸晏舟從來都不知道。

她默默忍受著,以為總有一日婆母會接納她,他們一家人還能回到曾經。

可終究是她天真了。

“錯了嗎?”

陸晏舟蜷縮著身子問著自己,他閉著眼睛一滴眼淚滑落下來:“蠻蠻,我是真的真的想要給你幸福的。”

江雲舒沒有說話,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年少時的陸晏舟,他對她的愛熱切濃烈。

可是再濃烈的愛也有消失殆盡的一天。

昏暗的地牢裡,陷入了死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躲在陰暗處的老鼠開始出來覓食,偶爾發出吱吱的聲響。

這時,有衙役走了過來,打開了江雲舒的牢門道:“江夫人,有人要見你。”

陸晏舟遭了一頓毒打眼下正在發熱昏迷,聽到有人在喚江夫人,他睜開眼睛就看見江雲舒被衙役給帶走了。

他有些緊張的扒著牢門聲音嘶啞的問道:“你們要帶她去哪?”

只是無人理會他,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江雲舒被帶走。

江雲舒出了地牢,就看到了裴度。

月光下他一襲硃紅色的官服,端的是威嚴凜冽,氣度不凡。

見她渾身髒兮兮的,他蹙了蹙眉有些嫌棄的樣子,然後道了一聲:“帶走。”

隨後她就被錦衣衛的人帶出了刑部。

坐上馬車,江雲舒忍不住問著面前的男人:“我明明已經招了供,趙大人怎麼會放我跟你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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