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得他?”
江雲舒震驚不已,她竟不知裴度和陸晏舟還有這等淵源。
她問道:“那我怎麼沒有聽他提起過?”
“因為他並不知道。”
裴度伸手倒了一杯茶,然後講起七年前的那樁往事:“我就是恰巧在崖底發現了他,見他重傷昏迷就給他餵了一顆保命的藥而已。
早知道他日後會負了你,還不如讓他死在崖下算了。”
江雲舒皺了皺眉,心中有些納悶:“這麼巧得嗎?”
她還記得自己當初聽到陸晏舟墜崖的消息後一時著急就暈了過去,醒來後陸晏舟已經好端端的回來了。
就連大夫都說他是命大,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就只受了些皮外傷。
如今想想這哪裡是命大,分明是裴度救了他。
可這當真是巧合嗎?
江雲舒總覺得事情也許沒有這麼簡單,可她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也許裴度當真就是恰巧路過,施以援手而已。
她斂住思緒道:“所以你第一眼就認出了他是陸晏舟?”
裴度挑了挑眉,淡淡的聲音道:“你也知道我有過目不過的本事。
當日陸晏舟穿的什麼衣服,戴的什麼配飾,這些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那夜我看見他的第一眼,便想起了七年前落崖的陸晏舟,人或許有相似,但也不可能一模一樣。
於是第二天我就將人帶去了錦衣衛,查看了他身上的那些傷,這才確定了他就是陸晏舟。”
江雲舒不得不佩服裴度的智商,換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會懷疑是陸晏舟本人回來了。
畢竟這個世界的陸晏舟已經死了。
她掃了裴度一眼道:“所以,你就把人給綁了起來,讓他親耳聽到我和你是如何勾搭成奸的?”
裴度理直氣壯的解釋:“這也是求證的一種方式,若他並非陸晏舟直接殺了便是,如果真的是他……”
他目光一凜,冷哼一聲:“即便他從七年前回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江雲舒氣得猛的一拍桌子道:“你還有理了。”
裴度瞥了眼她的手,面色陰沉沉的問道:“怎麼,生氣了?
你不想讓七年前的陸晏舟知道我們的關係?
畢竟如今的他還不曾做出傷害你的事情,所以你心軟了?”
“心軟個鬼啊。”
江雲舒要被他給氣死了。
他不動聲色的布了這麼一個局來確定陸晏舟的身份,把她也算計其中,她難道還要拍手叫好不成?
“我不要面子的嗎?”
誰會願意自己的閨房秘事被人圍觀偷聽啊?
江雲舒覺得自己反正就要死了,所以對裴度也沒了從前那般小心討好。
她將心中的不滿全都發洩了出來,指著他數落道:“你這個黑心腸的狗男人,就只會算計我。”
裴度面對她的指控也不生氣,他將面前的茶盞推了過去道:“你不能怪我。
是你從一開始就沒信過我,不肯對我敞開心扉,所以我只能用些手段。”
“我……”
江雲舒被他噎的啞口無言,她吐出一口濁氣,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道:“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你們男人就沒個好東西,他陸晏舟負了我傷害我,你不也是仗著權勢欺負我嗎?”
裴度眯了眯眼睛:“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他眸色一斂忽而伸手將江雲舒拽到了自己的懷中,然後低頭去看她,溫熱的鼻息灑在她的臉上問:“你如果不來招惹我,我會欺負你嗎?嗯?”
江雲舒有些心虛,確實不能怪裴度,是她自找的。
她抬頭看著面前的男人,好奇的問道:“你當初為什麼會答應我?”
兩年前裴度已是隻手遮天的權臣,他冷麵心狠,殺伐果斷但卻潔身自好。
便是金尊玉貴的公主,他都敢拒婚。
沒有任何女人能近得了他的身,入得了他的眼,可偏偏自己那些拙劣的手段便將他給拿下了。
她起初以為裴度就是一時興起,事後便會忘了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勾引他的女人。
所以當他第二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是驚愕的。
直到今日,江雲舒依舊想不通裴度為什麼會答應?
“大抵是見色起意吧。”
裴度伸手輕輕拂過她的眉眼:“畢竟像你這麼大膽的女子並不多見。”
“那你就不怕嗎?”
江雲舒勾著他的脖子湊到他的耳邊道:“你明知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卻依舊入了這陷阱,就不怕有朝一日死在我的手裡?”
裴度學著她的樣子,湊到她的耳邊,氣息絲毫未亂:“你若有本事大可以試試。”
江雲舒不再玩笑,她趴在他的肩上道:“這兩年來多謝裴大人照拂,雲舒無以為報,若有來世必結草銜環以報大人恩情。”
聞言裴度的面色一沉,那雙幽深的眸子裡似是染上一絲怒色,他冷哼一聲:“本官不信來世。”
江雲舒抬頭去看他,就見裴度突然將她抱了起來道:“所以,你還是今生來還吧。”
失神間,她就被男人壓在了床榻上,鋪天蓋地的吻讓她頃刻間就迷失了心智。
和以往不同,江雲舒這一次徹底放縱了自己,以前都是裴度主導,她被迫承受。
但今日的她格外的熱情主動,也給了裴度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一夜,兩人縱情纏綿,無關情愛。
次日。
江雲舒醒來的時候,身側已不見了裴度的身影。
她穿好衣服來到外間,就見桌子上已經準備好了早膳以及溫好的避子湯。
看著那碗黑漆漆的湯藥,江雲舒忍不住在心中腹誹。
她都沒幾日好活了,這男人還不忘讓她喝藥。
真是床上床下,判若兩人。
江雲舒罵了一聲:“狗男人。”
這苦藥湯子,她早就喝夠了。
於是端起那碗藥就澆在了窗前的花盆裡面,然後走到案前提筆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封信,隨即出了門。
李巖候在外面,見她出來他抱拳行了一禮喚了一聲:“夫人。”
江雲舒點了點頭問:“你們裴大人呢。”
李巖道:“大人上朝去了,吩咐屬下送夫人回刑部。”
“那就走吧。”
江雲舒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跟著李巖離開了錦衣衛。
臨上馬車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錦衣衛的大門。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來這裡了。
也不知道臨刑前裴度會不會來送她最後一程,為她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