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夏膽子也夠大的，在外頭一天一夜都不回村。晚晚，昨天她下午什麼時候從醫院走的？”柳春桃就睡在季晚晚身邊，忍不住問她。
其他人也豎耳聽著。
“我不記得了。”季晚晚不想多摻和這事兒。
柳春桃興致依舊：“你們說她昨晚上都去幹什麼了？晚上不敢走夜路找個地方趴著就算了，怎麼白天也是下午回來的？要是我，肯定天一亮我就往家跑。”
“她是不是在外頭讓人家給……”唐又晴拉長了聲音。
“你可別瞎說！”謝麗娟趕緊截住了唐又晴的話頭：“我看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呢，說不定是被什麼事絆住了，咱可不能去外頭亂說哈！”
謝麗娟來村裡已經七年了，是最早過來的，知青隊的大傢伙都很受謝麗娟的照顧，也都聽她的。
她這麼囑咐，大家也都沒再多說。
柳春桃第二天上工的時候，支稜著耳朵，本來想聽聽村裡人是怎麼說的。
她們不能說，還不能聽嗎？
大家都密切關注著魏小夏，可誰也沒見到她。
只聽魏家人說，魏小夏昨天是走夜路被皮子精給騙到山上了，她晚上在山上直打轉，等天亮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翻過了山，走到了隔壁鎮上，還是跟人家打聽路走了一天才走回來，今天在家裡頭休息呢。
大傢伙聽了都覺得又害怕又新奇，這說法瞬間就在村裡散播開了。
今天的活還是收地瓜，他們換了一塊不靠山的地，地裡頭沒有山苜楂了，倒是有一些薺菜，只不過薺菜貼著地長，挖起來都是泥，季晚晚糾結了一會兒，於是決定挖起來揣顧徵兜裡。
“我昨天晚上睡前才想起來，忘記給你錢和肉票了，你也不提醒我。你今天早上去買到豬肉了嗎？”季晚晚問道。
“買到了，肉票我有。”
季晚晚高興了，好話張口就來：“顧徵哥哥，你真厲害。”
季晚晚一叫他顧徵哥哥，顧徵就覺得自己牙疼：“少說些沒用的。”
“你這人可真沒趣。”季晚晚撇嘴，蹲在一邊找話題跟顧徵聊：“你聽說魏小夏那事了嗎？說她昨天晚上碰見那個了。你信嗎？”
“你信嗎？”顧徵倒是搭了腔，只是沒有回答季晚晚。
“我不信。”季晚晚撇嘴，這事兒一聽就是魏家為了保全魏小夏的名聲瞎說的。
顧徵笑笑：“你不信？那你覺得是什麼？”
書中所記載，魏小夏拿著錢去村裡低價收了雞蛋，在老鄉家裡煮熟，去醫院賣給那些病號，比醫院食堂的便宜。
她本來打算賣完就回家，但是在醫院外頭救了個老頭，跟人家醫院據理力爭，沒交錢也先給老頭做了手術，然後守了他一夜。
家屬找來千恩萬謝，說什麼不讓她走，非請她吃飯，還給了她二十塊錢，雖然不多，但這就是魏小夏倒買倒賣的啟動資金。
只是季晚晚可不會告訴別人：“那我可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個世界上肯定是沒有老皮精的。”
“知道沒有你還害怕？”顧徵垂著眼，盯著季晚晚的頭頂，見她正用小鐵鏟費力地搓著薺菜的根部，很是賣力。
季晚晚抬頭瞪他：“誰說我害怕了？”
顧徵勾唇不語，季晚晚覺得自己被鄙視了。
現在沒到十月份，大隊午休的時間非常充裕，中午季晚晚就忍不住饞蟲，拿了白麵去顧徵家裡包餃子吃。
“你這兒調料也太不齊全了，下回你去供銷社，把作料都買齊。”
“你以後別來我這裡做飯了，我的頭沒事，可以自己做飯吃。”顧徵又說了一遍。
“我覺得在你這兒做飯挺好的，想吃什麼吃什麼，總在知青所開小灶的話，我也不怎麼好意思。”季晚晚揉麵，讓顧徵剁餡。
顧徵一邊不由自主地聽著季晚晚的安排，手裡“篤篤篤”跺著豬肉，一邊又儘自己最後的一絲理智反抗：“你不能總來我家裡。”
“你是我對象，我怎麼不能來了？”
顧徵菜刀一頓，盯住季晚晚。
“你看什麼？”季晚晚心虛。
見季晚晚總把兩人的關係掛在嘴邊，顧徵心裡又升起逗她的想法：“我真是你對象？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我喜歡的應該不是你這樣的。”
顧徵眼神在季晚晚身上掃掃。
他覺得，以季晚晚的性格，肯定會瞪他一眼，然後詰問他喜歡什麼樣的。
顧徵發覺自己特別喜歡看季晚晚發小脾氣。
可誰知道季晚晚聞言，只是怔怔看著他，將唇抿進去咬著，便轉過頭低頭揉麵，眼角還閃著淚花。
“季晚晚……”顧徵慌了。
季晚晚不說話，只顧著手裡那團面，似乎是情緒收不住了，吸了吸鼻子，扔了麵糰在案板上，從廚房跑出去了。
真是氣死她了！
不喜歡她這樣的？
她又聰明又漂亮，不喜歡她這樣的，顧徵該不會喜歡那種又笨又醜的吧？
季晚晚心裡不得勁，畢竟在書裡顧徵是喜歡魏小夏的，她跟魏小夏確實性格、樣貌差的都太大了，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但是季晚晚可不會因為這點事就放棄這麼好的一個勞動力。
此刻被甩在廚房的顧徵感覺自己心尖像有根針紮了下一樣疼，胸口悶的喘不上氣，渾身的皮都緊了。
“季晚晚，我逗你玩的。”顧徵追著季晚晚到柴房裡，見她站在裡頭背對著門，也不敢進去，就站在門口。
季晚晚收拾好心情，轉過臉：“沒事。”
季晚晚長得柔柔弱弱，平時作風更是嬌氣，此刻卻在他眼前硬是忍著，顧徵寧願她照著自己的臉扇一巴掌，也不想看她這樣憋著委屈卻不發作的樣子。
“我這個人不會說話，我給你道歉。你……你挺好的，我沒有別的意思。”
顧徵這種驢脾氣，長這麼大哪會道歉，說話說的磕磕巴巴的，眼神卻非常熱切，希望季晚晚能說個沒關係。
“沒事。”
季晚晚原諒他了，顧徵聽著卻更難受了：“我……”
季晚晚深吸一口氣，看著顧徵，又迅速別開了眼：“我知道我的性格不討人喜歡，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我，我、我、顧徵……你不要不喜歡我，我不想和你分開。”
季晚晚嘴唇緊緊抿著卻止不住地顫抖，眼眶紅紅的，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頭攮進顧徵懷裡。
顧徵此刻覺得季晚晚接近他，不只是為了讓他幫忙幹活，而是真的很喜歡他。
“別胡說八道。”顧徵拍拍季晚晚的後背，深深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