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晚發現顧徵似乎是在自己面前要強,笑著點頭,順著他的話道:“我就說,他那身板對上你不像是有還手之力的樣兒。你轉過去,我幫你塗藥。”
顧徵聽季晚晚的話轉過了身去。
房間裡寂靜的可怕,只有屋外的雨聲。
顧徵開口打破寂靜,把昨天顧銘芳來找他的事情說了,也和季晚晚解釋清了這次去找顧銘海麻煩的緣由。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告訴季晚晚。
大概是害怕她覺得自己的親戚是累贅,想跟她講明立場,也大概是想和她訴苦,試圖讓季晚晚心疼他在這件事上受到的委屈,也可能就只是單純地想告訴季晚晚罷了。
顧徵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為什麼會有這樣複雜的情緒,他覺得自己矯情得像個沒出嫁的大姑娘、
但季晚晚用小棉花球蘸著那涼嗖嗖的藥水在他後背上輕輕、慢慢、仔仔細細地擦拭著,顧徵心神激盪,覺得自己在這個人面前脆弱一點也沒關係。
顧徵轉過身,握住了季晚晚的手。
“幹什麼?”季晚晚抬眼看著顧徵,原本還在生氣他亂動,當她對上顧徵的眼神,不禁一怔。
那是一雙帶著渴望、祈求、愛意、情慾的眼睛。
“轟隆——”
外面的雷雨聲將屋裡的空氣浸得溼涔涔,季晚晚的心口也跟著這雷聲“咚咚”響了兩聲。
她將手反握住顧徵的大掌,撐著他的手腕,將腳踮起,湊近顧徵的臉。
顧徵喉嚨裡發出明顯的吞嚥聲,握著季晚晚的手收緊了。
季晚晚卻沒有繼續湊近,只是近在咫尺地用眼神描摹著顧徵的眉眼。
這輩子能談一個這樣的,值了!
顧徵不是什麼聖人,孤男寡女投懷送抱,是季晚晚自己湊到他跟前的。
季晚晚不動,顧徵將季晚晚的腰摟進臂彎之中,傾身要吻,季晚晚卻伸手遮住了他。
她沒有遮住他的吻,而是將軟軟的掌心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顧徵下意識閉眼,什麼都看不見,卻能感覺到唇邊的溫軟。
季晚晚握在顧徵腕上的那隻手緊緊攥著,表現著她的緊張,顧徵收緊擁著她的手臂,十分輕柔又細密地吻著她,彷彿在討好和安撫。
顧徵撤開身,脫離了季晚晚的手掌,眼睛睨著季晚晚,眼神中得意與喜色盡顯,顧徵就帶著這種勝利者的目光又親了一下季晚晚還愣在半空的手心。
季晚晚剛才的親吻沒覺得有什麼,卻被顧徵此刻的眼神給燙紅了臉,推開他:“你……耍流氓!”
果然還是不能可憐男人。
“我們是對象,親一下而已,我是個保守的男人,不會越界。剛才,可是你主動的。”顧徵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來,給季晚晚氣笑了。
季晚晚過去拿了雨衣往身上披:“天黑了,娟姐讓我天黑之前回去,我不能在你這兒待了。”
見季晚晚要走,顧徵拉住了她:“做事怎麼能只做一半就跑?”
“剩下的你自己可以塗了。”
顧徵知道人留不住,只好也穿上雨衣:“我送你回去。”
“你身上有傷,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送你。”顧徵的衣服已經穿好了,他執拗,季晚晚也沒有和他再爭辯。
她回知青所有點晚,謝麗娟說了她兩句,到底沒提向大隊打報告的事,應該是說出來嚇唬她的。
雨第二天也沒停,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大隊長召集了一些勞力出去挖地縫,以便排水。
季晚晚在知青所熬了一鍋紅糖薑茶,打了一玻璃罐子:“娟姐,剩下的這些你們分一分吧,給男的那邊也送一點,他們反正出門身上也溼了,讓他們捎帶手幫忙把咱們院外的水溝也通一通。”
現在但凡跟糖字沾邊的都是金貴東西,大家聞言都很高興,謝麗娟過去看,見季晚晚熬了一大鍋,夠她們一人喝一碗了。
“這怎麼好意思。”謝麗娟說道。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先去給顧徵送了。”
吃人嘴短,謝麗娟這回不好意思說季晚晚回來晚就打報告的話了。
季晚晚穿著雨衣,把裝著暖呼呼的紅糖薑茶的罐頭瓶子抱在懷裡,低頭往顧徵家走,結果顧徵卻不在家。
雨打在膠皮雨衣上又重又響,季晚晚心道顧徵回來她一定要好好發一下脾氣。
“小季呀?是你嗎?”顧徵的鄰居開門了,從門裡探出個腦袋:“這大雨天,咋的,顧徵不在家嗎?你快來,來我家坐一會。”
“謝謝你啊花嬸。”季晚晚也沒推辭,趕緊就進了門,站在門口的簷下。
“你這孩子,大雨天的來找他幹啥,有什麼急事不能等雨停了再說。”
季晚晚拿出雨衣裡抱著的玻璃罐:“他們不是出去通溝去了嗎?我怕他感冒,煮了一點薑湯給他喝。花嬸,你給叔也倒一點吧。”
花嬸瞥了一眼,看那玻璃罐裡透出來的顏色,就知道沒少放糖:“不要不要,他那皮糙肉厚的,喝啥糖水。快抱著,現在這天冷。”
季晚晚拗不過花嬸,還是把玻璃罐抱回了雨衣裡。
花嬸打量著季晚晚,不知道怎麼今天覺得她格外順眼:“你這孩子真是有心,他要是回來知道你在外頭淋雨,還不得心疼壞了。”
“他去哪兒了?”
“我怎麼知道。你要不跟我進屋吧,入秋了,老站外頭真得感冒。”
花嬸穿的也單薄,自個兒說話也哆哆嗦嗦的,她就是出來上茅房聽見好像有人敲門,因為大雨她沒聽真切是敲她家還是敲鄰居家的,才打開門看看。
季晚晚正要點頭,就看見顧徵露頭了:“他回來了,謝謝你花嬸兒,您回去吧。”
“好好。”
花嬸跟顧徵不熟,那小子成天拉著個臉,來找他的人都不三不四的,他們見面也不說話。
所以看著兩人進屋,花嬸便關上了門,回去對她男人說道:“看來顧徵這小子真要娶個城裡媳婦了。”
“你別瞎說。”
“我哪兒瞎說了,你看他倆,膩乎的。城裡人就是不一樣,她一個人來個大漢子家裡,也不害怕?”
“關你什麼事了,別出去胡說,你也不怕顧徵撕了你的嘴。”
花嬸白了他漢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