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譁然。
張洪峰有種被戲耍的感覺，伸手就要去抓楊念念的脖子。
卻被姜鬱攔住了。
“張師傅，這事肯定有問題！楊姐不會騙我們的！”
“臭小子！罪證擺在眼前，你還袒護她？別以為我們生產部怕你們技術部！”張洪峰臉上青筋暴起，臉都快和姜鬱貼上了。
姜鬱雖然個性憨厚，但也有一米八的個子，力氣也不小，跟張洪峰撕扯在一起不落下風。
採購科主任翹起二郎腿，陰陽怪氣道：“楊念念，明明是你的錯，竟然想賴在我身上。本來想給你個臺階下，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當初就是因為你，要是沒人買工廠，廠子就要倒閉了！”
“趙廠長可是把棺材本都拿出來才盤下了廠子。”
“你是不是想把趙廠長整死？你是何居心！”
臺下一片指責之聲。
趙晨喊話都壓不住管理層的怒火了。
張洪峰更是放話走：“要是今天楊念念做了顧問，咱就不幹了！”
“對，不幹了！”
有了張洪峰帶頭，管理層紛紛表態。
姜鬱焦急萬分，剛有了盼頭，怎麼又鬧這一齣。
就在大家亂做一團的時候。
楊念念悄悄的摸到了辦公桌前，她一張又一張地掃過圖紙。
八年前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又拿起了最終成品圖。
上面確實標註了0.3，但是，這個3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
就像是2的橫線被扭曲，下面加了一個彎折一般！
像小孩子改分的把戲。
但現在說出來，大家肯定不相信，還以為她又找藉口逃避責任。
趙晨在嘗試維護會場秩序，沒有人響應他。
急得連連咳嗽，見到楊念念還在翻圖紙，略帶責備道：“念念，你就給大夥道個歉吧，反正都過去這麼久了。”
過去這麼久了？
換做前世，楊念念可能真的服軟了。
當時的她，就是處處忍讓，即便柳如煙騎在頭上，她還會乖乖俯下身子。
但現在不一樣了，窩囊氣誰要受誰受，她可不幹！
她大腦飛速旋轉著，因為很久沒有做題，看到公式時有些頭大。
不過這時她想起了一個人。
“姜鬱，你過來一下。”
“楊姐，張師傅他力氣太大了，我快堅持不住了！要不，我們給大家道個歉吧，當年的計算有我一份！大家不會全怪你的！”
“閉嘴！”楊念念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都給我安靜！吵什麼吵！”
她聲音本身就比較高，在一片男聲中顯得異常刺耳。
加上拍桌子發出的巨大聲響。
會場還真一下靜了下來。
“你還敢兇！？我打死你！”張洪峰繼續吼道。
楊念念拿起一張草稿紙，還有剛才的成品圖。
“我有理由懷疑，這份圖紙上的數據，被人篡改過！”
“事到如今，你還想潑髒水給我？”採購科主任冷哼道。
“是不是，一會就有分曉了。”楊念念走到姜鬱身邊，拉著他的手腕，將他拖到了辦公桌前。
本以為鬆開手，張洪峰就會撲向楊念念。
可楊念念早看出來他是虛張聲勢了，他就是想嚇唬自己，根本不敢真的動手。
沒有了姜鬱的阻擋，張洪峰就杵在原地。
楊念念則是把當年的稿紙遞給了姜鬱。
“來，你當著大家的面把結果算出來！”
這年代沒有投影儀，會議室設計的和教室一樣，主位背後就是大黑板。
姜鬱二話不說，按照稿紙上的數字開始列公司。
在場的人雖然不懂精工，但至少有高中文化水平，看到姜鬱列出數據，寫解題過程，就安靜地看著。
“誰知道他會不會改數據？”採購部主任冷不丁喊道，“我們又沒參與設計，具體哪些數字，我們也看不懂啊。”
此言一齣，技術部另外一個負責人站了起來。
“牛主任，這你可以放心，錶盤中有上百個零件，如果亂編數據，最後肯定會得到奇怪的答案。”
聞言，採購科主任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楊念念看了一眼戴眼鏡的年輕人，輕聲問趙晨：“這誰啊？”
“你走了之後，他就是我們的技術骨幹，還是個海歸。”趙晨回道，“以後你們可以多交流交流，如果有機會的話…”
壓低聲音問道：“行不行啊？”
“絕對沒錯！”楊念念把成品圖攤在桌上，指著數字說道：“你難道不覺得這個3很奇怪嗎，後面還有擦拭的痕跡。”
剛才趙晨只想著看數字，並沒有注意修改痕跡。
經她提醒，確實覺得這個3有些大了，不像楊念念的風格。
但他也明白，如實告訴管理層，他們肯定會認為是有意偏袒。
現在只能寄望姜鬱了。
姜鬱時而奮筆疾書，時而凝神思索。
畢竟數據大了，他也需要時間計算。
同一時間。
一輛軍車停在了工廠遠處。
陸文彬穿著筆挺的西裝，旁邊跟著穿著李副。
他今天來這家工廠，是來算賬的。
一年前執行演習任務，給手下配備了手表，結果手錶時間都不對，導致演習失敗，他也受到了處分。
幸虧不是真正的戰爭。
要不讓，這家工廠倒閉，廠長和高層都得拉去槍斃。
經過調查，這批手錶正是由京人鐘錶廠生產的。
賣給軍隊劣質產品，這罪名已經足夠起訴了。
但陸文彬還是想調查一下。
比起工廠，隱藏在軍隊裡的害群之馬才是他的目標。
於是今天打算藉著談生意的藉口來摸摸虛實。
李副顯然不喜歡穿西裝，身體顯得極為彆扭，時不時聳肩提褲子。
他滿臉不悅：“團長，你要查這工廠，找情報局的人不就行了，還要自己過來。”
“彙報上去就是一場大地震，如今的安寧來之不易。”陸文彬回道。
李副嘆了口氣。
團長什麼都好，就是太瞻前顧後，總想顧全大局。
這種人在他看來，是很難成大器的，殺伐不夠果斷。
但李副偏偏就喜歡陸文彬的個性。
比起以前冰冷無情的上級好多了。
“好吧，我就陪團長過一把偵探癮。”
陸文彬忍俊不禁。
“你一會兒別亂說話就好了，記得你的身份吧？”
“放心好了，陸少爺！”李副說道，“我有個朋友告訴我，京人鐘錶廠快倒閉了，廠長到處找人借錢，咱們要投資，他肯定什麼都會告訴你。”
陸文彬點了點頭，一前一後，走向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