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
姜鬱滿頭汗珠。
在黑板上寫下最後一個方程。
全部人都屏住了呼吸，盯著黑板。
姜鬱嚥了口口水，默算片刻。
寫下了0.243。
“楊姐。”姜鬱放下粉筆，見楊念念點頭，轉過身面對著眾人：“根據原始數據，最終得出的結果就是0.243，誤差不超過0.01毫米。”
全場譁然。
剛剛還一臉淡定的牛德福，臉色瞬間唰一下變白了。
他猛地站起身：“不可能！你們串通好了！姜鬱，我記得你是楊念念一手提拔的！”
“牛主任。”楊念念冷聲道，“如果你對計算結果有異議，你可以自己來算一下。”
“哼，你們技術部串通起來欺負外人！楊念念當初出賣過我們一次，大家可不要再著了她的道。”
臺下竊竊私語起來。
有人在計算結果，有的一臉不屑。
姜鬱見計算結果並不能服眾，略顯擔憂地問道：“楊姐，現在怎麼辦？”
“成見是人們心中的一座大山。”楊念念想起了這句臺詞。
嘆了口氣。
她走上前，說道：“同志們，八年前我私自離開，確實是我的錯，但我做事的準則，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有推卸過責任嗎？”
沒人回應。
連張洪峰都沉默了。
他只是講話比較衝，並不代表不識好歹。
記得楊念念剛進技術部的時候，出現問題，她忙了一個通宵修改圖紙。
看著沉默的眾人，楊念念搖了搖頭。
“我太失望了。這份圖紙上的數據被人修改過，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改這參數，也不知道改數據的人在不在現場？”
“捫心自問，這麼做造成廠裡巨大損失，你難道不會心虛嗎？”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我只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楊念念眼神突然變得堅毅起來，掃過在場的每個人。
一瞬間，老員工都有種感覺。
曾經的技術部研發科主任，那個做事雷厲風行的丫頭回來了。
坐在楊念念身後的趙晨，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本以為楊念念嫁入豪門，已經變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闊太太了。
管理還真有一套。
藉著讓姜鬱解方程的理由，已經掌握了會場的主動權了。
會議室外面。
助理本想敲門，被陸文彬拉住了手。
陸文彬老遠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走到後門窗戶處，就見到楊念念站在主臺上。
李副不明所以，透過窗戶看了一眼。
一臉晦氣道：“團長，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她不是封田電視機廠的人嗎？”
“噓。”陸文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李副拉到牆邊。
他們貼著牆壁偷偷觀察裡面的情況。
助理被李副捂住嘴巴，眼中帶淚連連搖頭，以為碰到劫匪了。
裡面的人注意力都被楊念念吸引了。
“胡說八道！你的意思有人改了數據？莫不是指我？”牛德福冷哼道，“改數據對我有什麼好處？”
“好了好了，我來說兩句吧。”
趙晨知道再爭吵下去沒有結果。
起身道：“這件事造成了巨大損失，我一定會查清楚，給大家一個交代。”
“廠長，你也不相信我？”牛德福一臉委屈，“我為廠工作了二十年，勤勤懇懇，你竟然寧願相信叛徒，也不相信我？”
說著老臉上還泛起了淚花。
楊念念臉角抽搐。
你個老東西怎麼講話這麼綠茶？
但牛德福的話卻提醒了楊念念。
就是零件的供應商，好像基本上都是同一家？
她迅速在文件袋裡翻找起來。
趙晨抬手道：“哎，德福，我不是不相信你，但這件事關係重大，還是查清楚比較好。”
“等一下！”楊念念的聲音劃破平靜，她手裡舉著一份文件。
遠遠見到這紙文件，牛德福就覺得不妙。
粗聲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耍花招的是我嗎？”楊念念挑挑眉，將文件扇了一下，拿在手中。
大聲誦讀。
“第一次質檢結果：合格率92%。”
“第二次質檢結果：合格率95%。”
“第三次質檢結果：合格率80%。”
全部人都沉不住氣了。
80%的合格率，這樣的產品是怎麼通過生產許可的？
一般而言，隨著技術提升，合格率會越來越高。
最後一次竟然合格率在及格線附近徘徊。
“還不是因為你離害導致的，前兩次沒有發現的問題，第三次檢查出來了。”牛德福回道。
楊念念冷冷一笑。
“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中途換了供應商？第二次和第三次整整差了兩個月。”
楊念念又拿起了剛才的齒輪。
“我們一向做的是高端品牌，為了保證質量，用的是鋼輪，而這個齒輪已經有綠點了，分明就是黃銅製作的。”
“廠長，星火精密零件廠，為什麼給我們發黃銅齒輪？”
趙晨只負責管理生產和銷售工作，採購一塊一直交給牛德福管理。
聞言，他臉色一變。
拿過文件看了一眼。
低吼道：“沈雁，你把採購部報銷的發票拿來。”
“是。”會計小跑著出會議室。
開門就看到了陸文彬三人，嚇得剛要開口大叫。
幸虧陸文彬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按在牆上。
“我不是壞人，你能告訴我裡面發生什麼事了嗎？”
在外面聽的雲裡霧裡的，好像是在調查生產事故。
會計眼淚都被嚇出來了，連連搖頭。
陸文彬笑了一下，拿出了自己的軍官證。
“我不是壞人。”
…
沈雁抱著報銷單回來了。
趙晨翻著清單，本來恢復了氣色的臉，此時漲得通紅。
最後，粗著聲音道：“牛德福，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這麼多零件是從華騰五金工廠採購的？我從事這一行三十多年，我怎麼沒聽過這家工廠？”
“廠長，我這不是幫廠裡省錢嗎？星火的報價是3分錢一個，這裡只要1分5釐，省了一半的錢呢！”牛德福忙應道。
“呵呵，順便連參數都改了是嗎？”楊念念冷笑著，“牛主任，該不會你和他們有什麼利益來往吧？”
“胡扯！我一向公正廉明，天地可鑑！”
都開始發誓了。
楊念念更加篤定他在撒謊。
知道了工廠名字，一下就能查出問題。
趙晨緊咬牙關：“牛德福，你先停職幾天，等我查清楚情況再通知你回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