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喝聲傳來,二人心中瑟瑟。
不用抬頭,季青嫵就知道是宮尚歡。
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那股殺氣。
“小姐…”春芽聲音發抖,“郡主好像沒在看這邊,咱們快靠岸吧。”
主僕二人挑選出不少又大又新鮮的蓮蓬,剛把蓮蓬抬上小船,就傳來了宮尚歡的聲音。
“季青嫵,你好大的膽子!”
二人身子一瑟縮,彷彿定住了般。
只見宮尚歡一行五六個人另撐了小船,朝著季青嫵主僕二人飛速駛來,距離越來越近。
宮尚歡方才就留意到季青嫵的小船,鬼鬼祟祟地朝著岸邊劃去。多虧了她反應及時命人跟上,這才人贓並獲。
她暗暗解氣,這下看季青嫵如何狡辯。
“季青嫵,你偷別人的蓮蓬做什麼?你自己的蓮蓬呢?”
季青嫵抬眼,正看到杜玉衡玩味的表情,這讓她心中不快。
杜玉衡著實沒想到,眼前這“偷樑換柱”的事兒,竟出自平日裡恭順恬靜的季二小姐之手。而一旁的季昭寰,正一個勁兒地給妹妹使眼色,示意她趕緊向郡主討饒 。
“回郡主,”她強作鎮定,“青嫵採的蓮蓬都沒熟透,怕傷了您的身子,特意換了這些上好的…”
看著季青嫵惺惺作態的模樣,宮尚歡不禁怒火中燒,再也按捺不住,想給季青嫵點顏色瞧瞧。
她氣得一腳跺在船板上,卻突然身子一歪——
“小心!”
季青嫵見狀,下意識伸手去接,反被船的慣性帶入了湖中。
場面頓時一片混亂,有人冷眼旁觀,有人手忙腳亂地尋找趁手的物件。
“撲通!”
水花四濺間,杜玉衡已經跳了下來。
等季青嫵被撈上岸時,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嗆出幾口湖水,臉色蒼白,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整個人顯得虛弱無力。
四周荒涼,沒有可以歇腳的店家,炎炎夏日裡也沒有合適的衣物可以裹身。
杜玉衡只得把她抱上畫舫。
“杜公子,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季青嫵驚慌失措,掙扎著想要下來。
“別亂動。”杜玉衡腳下飛快,神情焦灼。
季青嫵羞憤交加,一拳捶在他胸口。
“馬上到了。”杜玉衡不怒反笑,手臂收得更緊。
雖然她有意接觸杜玉衡,但絕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有肌膚之親。
恐怕明日,她與杜玉衡的逸聞就會傳遍大街小巷,若是傳到父親耳中,只怕免不了一頓鞭子。
杜玉衡將季青嫵放在榻上,拉過薄毯蓋在她身上。
看著季青嫵通紅的臉頰,杜玉衡忍不住調侃,“怕什麼?你的膽子,不是很大嗎?”
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在勾人,季青嫵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嗯?”杜玉衡見她躲閃,笑意更深。
“我說過我自己會走。”
杜玉衡點點頭,嘴角噙著笑,囑咐她好好休息,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季青嫵攥緊毯子,臉上滾燙。
這下真是…羞死人了。
用過午膳,宮尚歡叩響了季青嫵的房門。
季青嫵正靠在榻上,見郡主進來,慌忙起身。
見季青嫵如此奮不顧身,宮尚歡對她的好感增添了幾分,回想起她的不卑不亢,心中更多了幾分欣賞。
“別動,”宮尚歡按住她,“你怎麼樣了?”
“多謝郡主關心,青嫵無礙。”季青嫵低頭,“只要郡主平安就好。”
宮尚歡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正色道:“本郡主來,是有話要說。”
“郡主請講。”
“看在你救我的份上,蕭承的事就此揭過。”宮尚歡逼近一步,“但從今往後,你不許單獨見他。”
季青嫵一怔:“郡主誤會了,青嫵對蕭將軍絕無非分之想。”
顯然是上次在蕭府被誤會了。
“當真?”
“若有半句虛言,任憑處置。”
宮尚歡神色稍緩:“最好如此。今日見你和杜玉衡……”
“郡主!”季青嫵急聲打斷,“杜公子只是出手相救,我們清清白白。”
宮尚歡挑眉:“知道了。”轉身要走。
“還請郡主幫忙澄清。”季青嫵追了一句。
宮尚歡回她一個笑,算是答應了。
房門關上,季青嫵長舒一口氣。
她心中歡喜,原本以為,化解兩人之間的嫌隙需要耗費不少時日。
她甚至做好了長久周旋的準備。
沒想到事情竟這麼快就有了轉機,問題直接迎刃而解。
她望向窗外,嘴角微揚。
經過這一番波折,季青嫵有了理由閉門不出。
正好,她可以藉此機會休整一番,倒也樂得清閒。
躺在榻上,她眉頭微蹙——流言傳得太快,她覺著還是得親自澄清才行。
“阿嫵。”
正想著,季昭寰推門進來,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這丫頭,竟敢瞞著阿姐?”
季青嫵一頭霧水。
“……我瞞什麼了?”
“還裝傻?”季昭寰嗔怪,可是臉上的笑卻不掩飾,“若你和杜玉衡沒私情,他怎會捨命救你?”
“阿姐,那都是誤會,也不要聽旁人胡說。”季青嫵無奈,“我與他不過點頭之交。若因此攀上相府,旁人會怎麼看季家?”
“蕭家也好,相府也罷,阿姐只在乎季家的前程。”季昭寰又戳她一下,“相府雖稍遜蕭家,但也是條好路。”
季青嫵沉默。她懂長姐的盤算——九王爺勢頹,若能拉攏中立派的相府,季家日後也能多一分安穩。
“發什麼呆?”季昭寰捏了捏她的臉。
季青嫵靠在她肩上,沒答話。
實在不行……不如順水推舟?
這時,門外有小丫鬟敲門,說是午睡過後,登島去長蕪苑。
“長蕪苑?”季青嫵抬頭,“阿姐聽過嗎?”
“沒有。”季昭寰搖頭,轉身吩咐丫鬟,“你們留在船上,若我們今日未歸,就回府報信。”
季青嫵猛然想起,她們此番前來,不就是探查那些權貴的秘密?
她眸光一閃。杜玉衡說的“西郊”,八成就是這長蕪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