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嫵命春芽備好糕點與茶水,又吩咐點上薰香。
季昭寰看著妹妹反常的做派,上下打量著她,“臭丫頭,搞這麼香做什麼?”
“阿姐,我們是去取樂子,當然要香香的。”
季青嫵拉著長姐躺下,準備小憩片刻。
不多時,兩人呼吸漸漸平穩。
“阿嫵,你點的這是什麼香,效果竟如此神奇,一覺睡得踏實極了。” 季昭寰悠悠轉醒,揉了揉腦袋,對身旁的妹妹說道。
醒來後,姐妹二人梳洗一番,便出了房間。
此時畫舫已經駛向對岸一片密林。
湖面泛起霧,只能看到遠處的密林越來越近。
畫舫靠岸,季青嫵一行人隨著郡主下了船,剛走了幾步便聽到前方傳來簫聲。
他們循著簫聲,便看到亭子裡坐著一小童。
那小童正吹著簫,岸邊還有一老翁在垂釣。
季青嫵想,這一老一少大概是守島人了。
眾人皆不語。
只見宮尚歡身邊的狗腿子過去同老翁低聲說了幾句,那小童便引著眾人到了一處石洞,出了石洞便是長廊。
“阿姐,你說這長廊會通向何處?”
季青嫵拉著長姐的袖子小聲問。
“大概是……”
“自然是長蕪苑。”
季昭寰話說了一半便被同行的江都尉之女江映蓉爭答。
這江映蓉很是討宮尚歡歡心,宮尚歡也頗信她。
這長廊蜿蜒曲折,很容易走錯。
他們走了許久,在盡頭處被小童引進另一處石洞,出了洞門,眼前一片開闊地,種著各種奇珍異草。
順著花草,繞過假山,一座別院映入眼前。
走近了看,匾上寫著“長蕪苑”。
季青嫵不禁感嘆,想不到密林後是這樣的光景,竟是一個湖心別院,還這麼隱蔽。
“長蕪苑到了,亮出信物才能入院。”小童說完,門口兩名小廝接替了小童的活計。
眾人神色如常,季家姐妹一愣。
“阿姐,那信物想必是蕭大將軍給的玉佩。”
小廝一一驗過,引著眾人進了院子。
進了長蕪苑見一處池塘,裡面種滿了蓮花。再往前走,湖上橫跨一座小橋。過橋後,遠處的亭臺樓閣錯落有致,由蜿蜒的連廊相接。
眾人拾級而上來到最高處,終於看到長蕪苑的全貌。
真正的長蕪苑還需穿過前方的亭臺樓閣。只見樓宇依山依水而建,錯落有致,曲徑通幽。主樓後方,大大小小的院落由多處水榭相連,佈局井然。
西北方向,一座五層樓閣格外引人注目,樓臺四面流光溢彩,隱約中傳來唱曲兒聲。
“阿姐,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季青嫵拽了拽長姐的衣袖。
“像是有人唱曲兒。”
“這裡一般人沒有資格踏入,你們得來此處,已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了。”江映蓉頓頓,又開口,“若不是郡主開恩,你們連這島都登不了。”
聽聞此言,季昭寰立馬向宮尚歡獻起殷勤來。季青嫵知道這話是說與她姐妹二人聽的,也隨著長姐奉承了幾句。
眾人來到主殿,坐在茶桌前,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季青嫵走到窗前,向外望去。這長蕪苑雖美,可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這裡依山傍水花草環繞,按理說是洞天福地,可又霧氣繚繞,整座苑宇透露出的寂寥讓人無法忽視,她總覺得這是死前的狂歡。
“阿姐,我總覺得這裡有些古怪。”坐回座位,季青嫵小聲與長姐訴說心中疑惑。
“你也覺出來了,這裡院牆修得比尋常院子高些,也密集些,又是個島,輕易出不去,也進不來。”
“還有這長蕪苑,名字裡帶蕪,卻不荒蕪,也未種蕪草。”
一陣睏意突然襲來,越說越沒有力氣。季青嫵瞥了一眼香盒上繚繞的青煙,迷迷糊糊間趴在了桌上。
“季青嫵,我們先出去走走,你阿姐困了,你陪她在此小憩片刻。”
朦朧間,季青嫵聽到郡主的聲音,她還沒來得及回應,腦袋一沉便睡熟了。
再醒來時,天已完全黑了。
滿殿歡聲笑語,郡主他們正在品茶,聊得正興。見季青嫵醒來,宮尚歡放下手中茶杯,開口說道:“季青嫵,該用飯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郡主,我,睡著了?”
“是啊,你和你姐姐這一覺,睡得可真沉,一直睡到現在。”宮尚歡笑著回應。
“我和姐姐實在失禮,請郡主恕罪。”
“沒關係,醒了就好,正好趕上用膳。”
來到飯堂,季青嫵發現除了他們一行人,不知何時多了四個男子。
她定睛細看,發現其中有一個曾在慶功宴上見過。
眾人落座,卻見郡主宮尚歡一直不動筷,“今日還有一位貴客。”此言一齣,席間頓時議論紛紛。
“莫不是長蕪苑的主人?” 有人小聲猜測。
“長蕪苑的主人不是皇室宗親嗎?” 另一人提出疑問。
“若真是長蕪苑的主人,那可太稀奇了。” 又有人附和道。
“難不成是皇上親臨?” 一人忍不住驚聲說道。
“陛下日理萬機,哪有空來這兒。” 旁人立刻反駁。
莫不是蕭家的人吧?
季青嫵正想著,門就被叩開,走進來一人,這人身穿月白色長衫,正是蕭伯梁。
“蕭大將軍!” 季昭寰抬眼看到蕭伯梁,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竟真的出現。
眾人見是蕭伯梁,紛紛起身行禮。
蕭伯梁落座,季昭寰便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
上座的宮尚歡見狀,明顯不悅,但也迅速收起了不滿。
“今日大家有緣相聚於此,實屬難得,不如共同舉杯。”
眾人紛紛表起了忠心。
季青嫵察覺到不對,她一門心思想著攀附權貴,卻忽略了除了郡主本就與小皇帝關係緊密,她才結識的杜玉衡,不知何時也已倒向了郡主陣營。
“杜家不是中立麼,竟也明珠暗投。”季昭寰偷偷在妹妹耳邊說著。
“阿姐,眼見不一定為實,我們見機行事。”
她姐妹兩個又何嘗不是傳遞了倒戈的信號。
用完飯,季青嫵一個人往房間走著,長姐與蕭伯梁說話,非不許她跟著。
郡主分給她們姐妹的這處小院很靜謐,鮮少有人會從這裡路過。
今日著實累著了,季青嫵靠在床榻上,在薰香的嫋嫋香氣中,慢慢睡得昏沉。
是夜,蕭承覆在季青嫵身側,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他下頜線繃緊,神色十分不好。
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處,男人低低呢喃:“姐姐…我明日出門,不知何時才回來…”
這聲音暗啞低沉,無人聽見,更無人回應。
他忽然發出一聲輕笑,唇貼在她柔軟輕顫的唇瓣上,輕輕摩挲著。
季青嫵依舊睡得昏沉,他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姐姐若是不乖,我回來可是要懲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