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瑜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的人,是宋凜風。
他一雙通紅的雙眼,凌亂的頭髮和衣物,還有略帶消瘦的臉頰。
好像好幾天都不吃不喝守在病床前的模樣。
“凜…凜風?”林瑜有些不確定地叫道。
她明明記得,自己暈倒之前,耳邊聽見了有人在叫著自己,那個聲音和陳牧之的很像。
也正是因為和陳牧之的很像,她才能這麼快醒來。
她一直想著,等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定要問問他,為什麼嘴上說著不愛自己,但還要不冒著危險救自己。
她乾裂的嘴唇微微發顫,目色在慘白的病房裡環視一圈,最後問道:“陳牧之呢?”
宋凜風的眸色隱隱暗下,擠出一個笑,看著她道:“他…他在家,你別管他了,你住院這些天,他就從沒來看過你一眼。”
林瑜的眼底是止不住的失望,緊接著就看到了宋凜風臉上似乎多了幾道細微的傷口。
“凜風,你的臉怎麼了?”
宋凜風刻意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扯了一個苦澀的笑。
“還是被你發現了,前幾天晚上找你的時候,路太滑了,我不小心摔倒了,然後就…”
“凜風,對不起,害得你受傷了。”林瑜一臉抱歉地說道。
可這個並不是宋凜風想要的答案,他想要的是看到她對他的心疼,是發自內心的感動!
他藏在病床下的手,微不可查地緊了緊。
“阿瑜,你太客氣了,我沒事的,倒是你,那個無良節目組已經被粉絲譴責了,而且還發布了道歉聲明,還給了你賠償,他們真的太過分了!”
林瑜此時的臉上,早已沒了剛醒來時候的欣喜,是肉眼可查的失落。
沒說幾句,她便說自己想再睡會了。
宋凜風默默地離開病房,隔著窗戶看著她,眼神里滿是陰暗。
為什麼陳牧之都那麼傷害她,不把她當回事,她還對他那麼念念不忘!
正想著,一道顫顫巍巍的身影便從一側走了過來。
一陳牧之默默地看著站在病房前的宋凜風,目光掃過他刻意揉亂的髮絲、可以搞得褶皺的衣物、還有臉上可以劃破的傷口。
忍不住淡淡地來了一句:“真不愧是演員啊,凜風,你有這個精神真的幹什麼都會成功的。”
宋凜風當然聽得出來這其中的陰陽怪氣,扯了扯嘴角,滿眼不屑地看著他。
“那又如何,你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出來的人,一睜眼看到得人是我,她以為我才是救她的那個人。”
陳牧之的表情依舊淡淡的。
他看著很憔悴,眼底的烏黑又重了幾分,身上是數不盡的大小傷疤和淤青。
還有他打著石膏的胳膊,那是他那一晚揹著林瑜下山。
雨太大,天又黑,看不清楚,路面又滑得厲害。
他不小心被一顆石子被絆了一跤,一頭向前栽去,連帶著林瑜也一起滾下。
可他第一反應是林瑜以後還要演戲,她不可以受傷,而且他曾經答應過她,只要和他在一起,他不會讓她的身上留下一丁點疤。
他拼命地把她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裡,當她的肉盾,滾著下山。
一路上,無數的石子、樹枝全部都化為利器,切割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了數不盡的傷口。
最後,他的手因為太疼移了些位置,導致林瑜的腦袋差點嗑在石頭上。
臨危之際,他伸出傷痕累累,還在流血的手直接抵在了石頭上。
但由於滾動的速度過快,他的手臂又失血過多,導致了骨頭錯位,造成了嚴重骨折。
好在林瑜有驚無險,他忍著巨疼,最後還是抱著她來到了醫院。
等到醫院的時候,骨科醫生都被嚇了一跳。
整個關鍵都已經脫臼,竟然還能堅持這麼久,也可以算是奇蹟了!
可惜那時候林瑜高燒昏迷了,她什麼都沒有聽見。
燒了整整五天,最嚴重的時候,陳牧之索性將全身放滿冰袋,再跑到床上給她物理降溫。
醫生都問他難道不冷嗎?
他卻說不冷。
因為那是他唯一可以抱到愛人的機會,他很幸福…
退燒後,宋凜風便從家裡趕來了,得知後便下令全醫院的人都不準告訴林瑜陳牧之這些天為她做的事情。
還將陳牧之趕去了更遠一些的病房。
等林瑜醒來,他就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陳牧之沒說什麼,默認了他的全部。
自己終究是要離開的,都已經說了那麼久的不愛了,就不要再給她希望了。
“她醒了就好。”
陳牧之淡淡地說道。
宋凜風卻突然板起臉,眼底略過一層狠厲和厭惡。
“我真討厭你這種高高在上的樣子,你覺得自己很偉大是嗎?”
陳牧之無奈的扯了扯嘴角,臉上有些苦澀。
“宋凜風,你就當我配不上林瑜,你看在我們認識了好多年的份上,好好對她行嗎?”
“我想了想,好像我真的找不出第二個可以保護她的人了。”
他說的很真誠,眼底是從未有過的悲涼。
宋凜風看著他,竟覺得他這些話說得莫名其妙,沒什麼來由。
“陳牧之,你忽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陳牧之微微一愣,笑了笑道:“沒什麼意思,我先走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
離開的一瞬間,他拿出手機,點開了林瑜的電話號碼。
幾乎是一剎那,刪掉了她的全部聯繫方式。
最後點開一個陌生號碼發送的短信,上面寫著:
【陳牧之同志,據我們觀察,任務執行時間可能要提前,你歸隊時間可能也要提前,麻煩你儘快做好處理。】
他纖長卻又傷痕累累的手指回複道:【收到】
僅僅兩個字,卻像是從心臟裡扯出來似的,疼得他想哭。
可他已經發過誓了,再也不會為了林瑜掉眼淚。